虽然开始得莫名其妙，但这事儿居然就这么保持下去了，之后每次洛微想讨好她，都会一本正经地拿点心贿赂。
她正在换牙，傅母每日都只准她吃很少的甜食，所以那ว一碟点心对她来说无异于至宝。他故意逗她，说只要她愿意把点心让给他吃，就从宫外给她搜罗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一句玩笑，她却当了真，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终于忍痛下了决断ษ。第二日他便收到用白玉盘装着的糕点，精致可爱，让他愣了好一会儿。
泠贵姬听了她的话，转头见陛下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贞婕妤，料想没有听到，这才朝她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见贞婕妤握住缰绳，像陛下方แ才那般轻抚千里马的鬃毛，明充仪冷冷道：“她倒是机灵，在这儿讨陛下欢心。”
顾云羡愣了片刻，才恍然明白她的用意。
“只要陛下觉得臣妾配得上这个封号，那ว便没必要换。”贞婕妤目光如水，柔柔地看着皇帝ຓ。
可听他此刻的语气，似乎并不打算给她多好的位分。若只是个ฐ才人或者美人，她后面的路就真的漫长了。
在这之前她便已๐经想清楚，太后不在了，她处境堪忧，要想重登后位是没可能ม了。所以她今日这番๘行为，不过是希望先得一个ฐ妃妾的身份，再做筹谋。
顾云羡没有说话，只是朝窗外看去。柳色顺ิ着她的视线，那是……合袭宫成安殿的方向。
“谁？”
帝斥其无稽。
三月三十，事态继续扩大，上疏的官员变成五名，仍要求陛下将其打入冷宫。
上夜的宫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凑到帘ຈ子边问道：“陛下？”
“没有！”她矢口否认，“臣妾岂敢？”
如平地一声雷，轰然炸响。
最近饱尝挫折的礼ึ部尚书宋齐手执玉笏，立在殿中慷慨激昂：“先帝ຓ以顾氏女为后，将其从一个普通人家，提拔到เ天下无人不知的大族。如今陛下仍要以顾ุ氏女为后，难道不怕温氏之ใ祸重演吗？”
旁边一个小宫女忽然软倒在地，众人应声回头，却见那宫女面色惨白，嗫嚅道：“奴婢，奴婢忽然想起来，昨日曾见到เ素荷端着宫饼去了别处。奴婢当时以为她是去给贵姬娘娘……奴婢没想到……”
她抿唇，良久ื，神情悲愤地看着皇帝ຓ：“臣妾就算真的想害姜ä贵姬ภ的孩子，又怎会这般愚蠢，在自己送去的东西里下药？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求陛下明察！”
“可那日长信殿，薄氏却说是有人把你引出来的。”
“是……”
“是。”顾云羡抬头，眼神清明，“臣妾此前也曾被指控说意欲谋害皇裔，臣妾知道被人冤枉是什么滋味，所以不愿再有人蒙受此等冤屈。”
皇帝眼微眯：“你真这么觉得？”
皇帝ຓ蹙眉，母后那般疼她，就算让她抄经也知道分寸，绝不至于逼得她整日整夜地抄。
顾云羡摇头：“不了，这些经文太多，我得快些才好。”
而自己娶了她四年，除了新า婚那ว段日子，根本不曾给过她多少关心。
她是他用大晋最盛大的仪式迎娶过门的太子妃，是她祭过家庙、同牢共食的妻，是曾与他共同站在这个帝ຓ国权力之ใ巅的皇后。可是如今，她却变成了被夫君废弃的无助女子，连那ว些无知可笑的媵妾也敢上去践踏她的尊严。
“不会主ว动来我面前碍我的眼。”皇帝微笑着重复，“这倒是很好。”
“是啊。这孩子老跟我说什么‘只想安静地伺候太后、不求其他’，一举一动也真如她所说的那ว样。昨天在姜ä充仪那里受了那么เ大的屈辱，却半句委屈都没有，哀家看了当真是有些心疼。”太后连声叹息，“皇帝你如今虽然是不要她了，可哀家还是想嘱咐你一声，到底她曾是你的结妻子，纵然你以后都不想见她，也吩咐一声底下人，别ี让她遭太多罪。横竖以她如今的心境，肯定是不会主动来你面前碍你的眼。”
阿瓷应了，沈淑仪带着人离去。顾云羡闭上眼，感觉脸颊那ว两ä道伤口痛得更厉害了。
沈淑仪站起来：“那我先走了。阿瓷，照顾ุ好你家娘子。”
“是……”她细声细气道。
他闻言沉默一瞬：“余生但求服侍太后终老？再无所求？”
她又这么叫她。下午在梅园她就这么唤过她，为ฦ的无非是羞辱她。当时她忍了，可这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知道呢。皇后娘娘心思莫测，又岂是我等能ม够揣测的……”
她早就不记得从前自己้是什么样了。
可是最后她还是辜负她了。
她自然知道。之所以选在进入送去香囊，为了就是不让他去看景馥姝。不然若是景馥姝å跟他哭诉几句，谈谈旧ງ情，他一怜惜，还不知会怎样呢！
要抢人，却又不能ม做得太直白，实在是考验水平。她正在愁，就现香囊做得差ๆ不多了，这才找到个ฐ借口。
“臣妾又不是故意的。”她道，“香囊今日做好了，臣妾便立刻送去了，哪里知道会因此害得陛下不去看贞妹妹？”
提到เ香囊，他立刻来了兴趣，悠悠道：“‘水月精魂同结愿，风花情性合相思。’不知云娘你结的是什么愿，思的又是何人呢？”
她不理他。
知她生性羞涩，他很体贴地没有继续逗她，伸臂将她揽到自己胸口，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对了，那香囊里用的是什么香料？闻着甚是清新า。”
“是臣妾自己้配着玩儿的。”
他把她搂得更紧ู，“可朕还是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声音含含糊糊，“不过你换了熏香么เ？朕觉得好像变了一些。”
“是，臣妾换了一味香。”
“为什么เ要换？原来的就很好。”
她没有接话。
他松开她一点，仔细打量她的表情。却见她紧抿双唇，一言不。
“怎么了？”
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也没什么。六尚局说臣妾惯用的那ว味香，里面有种香料没有了，所以让臣妾换一种。”
他面色微变，沉默了一会儿，“谁吩咐的。”
她不语。
但并不需要她说，他也知道。这种刻意刁难的命令，只能ม是月娘下的。这段时间他也略有耳闻，月娘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力之ใ后，由着自己的性子打压了好些个ฐ与她关系不好的宫嫔。
前朝事忙，他懒得过问，想着她多少也知道分寸，不会做过头。但这会儿，看到云娘被她刁难得连喜欢的熏香都不能用，再想到马场的事，心里忽然一阵郁怒。
他恐怕当真太放纵她了。
见他眼中隐有怒意，顾云羡心下微奇。
他竟当真恼了？
六尚局让她换用别的香确实是姜月嫦的命令。因这不过是件小事，她懒โ得和她计较，便没去争论。她惯用的香含章殿还存了一些，她便暂时用着之前的，所以他一直没有觉。
今日想到宫权，她忽然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点，便命人换了新的香，再找个由头引出这件事。
然而换熏香终究只是件小事，她本不期望他能因此多么生气，只打算用它来推波助澜。之ใ前明里暗里谴责毓淑仪和明充仪治宫不力的话才是重点。
但现在看来，似乎这件事的效果比她预ไ期的要好。
四更的时候皇帝起身准备上朝，她眠浅，被他的动作一惊便醒了。他见状朝她微微一笑，“你继续睡吧。”
她裹在月白色的被褥中，只露出面孔和一头青丝，闻言想了想，认同地点头，“那臣妾继续睡了。”言罢，真的翻了个ฐ身，不再看他。
他失笑。
说是这么说，然而皇帝走了之ใ后不久，顾云羡便起身了。辰时刚过，前朝便传来消息，说陛下驳回了周安的奏疏，称惊马一事宁王已经招认，系其一人所为，与左相无干。
周世焘叩谢了皇帝的信任，却道自己้最近旧疾复，又诸多不利流言缠身，请陛下准允他告病回家，休养一段日子。
皇帝多番宽慰，他却执意如此，最后皇帝ຓ了火，直接宣布退朝，此事改日再议。
而对于宁王如何处置，皇帝并未话。
“姐姐怎么看？”庄令仪在早ຉ膳之ใ后来到含章殿，殷切地询问顾ุ云羡的想法。
“这事儿拖不了多久ื，就在这几日，就会有结果了。”顾ุ云羡蹙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陛下心中似乎ๆ有什么打算。”
“陛下的打算？”庄令仪奇道，“难不成惊马一事，陛下一早便知道？”
“不，不会。”顾云羡摇头，“我觉得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只是后来顺ิ水推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เ。”
庄令仪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沉默。
顾云羡自己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结果，只得放弃。
想到目前更紧ู迫的另一件事，她问道：“柔婉仪那ว边怎么เ样了？”
“姐姐放心，她如今正恨不得跟您表个忠心，好让您庇佑她免受贞婕妤的迫害呢。今次一定会尽心尽力。”
“那就好。”顾云羡淡淡道，“能不能助我顺ิ利得到宫权，就看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