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次,却轮到他对她痴心一片。
上一世,她近乎疯狂地痴恋着他,最后却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重生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管好了自己้的心,不肯轻易交付出去。
“皇后娘娘。”吕川忽然打断ษ了她,“您的担忧陛下都明白,请您放心,他会照顾ุ好五皇子。臣向您保证,等您从温泉宫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我大晋朝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了。”
“不行,我得陪在阿桓身边。”顾ุ云羡道,ไ“我不能留แ下他一个人……”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哥哥你先回房休息,可好?”佟芸萱忽然开口。
可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闷闷地坐在一边,不再开口。
“陛下?”她柔声唤道。
尹繁素า想起那天夜里,坐拥天下的帝王醉倒在她的绣榻上,面颊酡红。她试图为ฦ他脱下外裳๙,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那双蛊惑人心的黑眸带着三分醉意注视着她,直看得她心中ณ紧。
这一回委实是他太大意了。只因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瞒了这么多年的心思会被别人看出来,甚至还以此来对付他们。
崔朔自然已๐经醒悟过来了。有人知晓了他的心思,设了这个ฐ局给他们。那ว些让他心神松懈的美酒,还有他和顾云羡的偶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外人眼中ณ的郎才女貌、花好月圆,对当事人而言却只有难言的无奈与苦涩。
与此同时,另一桩婚事也一样引人注目。清河崔氏那位风姿出众的崔六郎将在四月份迎娶ດ陈郡卫氏的嫡女卫五娘。
她这个ฐ人就是这样,怀疑ທ人的时候不含糊,认起错来也很干脆ะ,真正的直率。
消息传到椒房殿,众人都很高兴。阿瓷有些不好意思道:“贵妃娘娘当真不曾与小姐争过什么เ。这一回,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顾ุ云羡脸上的笑意淡去,垂眸看着裙ำ子上的花纹,没有说话。
“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的。”阿瓷看着顾ุ云羡,“贵妃娘娘,她是皇次子的生母。”
“夫人,那边……好像是巡ำ逻的武侯过来了。”跟着顾云羡出来的一名小宦官道。
这答案在顾云羡的意料之中。想也知道,既ຂ是刺๐杀,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露马脚。
这样的清静,真的是她盼了很多年才终于拥有的。
山中ณ日月无长短,她住在这里,也就不需要去牵挂这些事情。每日除了照顾阿桓,她唯一的消遣便是弹琴读书,抄写佛经。有时候偶然抬头,看到远方的葳蕤群山,还有近处的落英缤纷,也会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张显被这话一吓,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再不敢心存侥幸,忙不迭与其余几位御医一起想法子。
有些账他还没来得及清算。
在这样的心理之下,即使皇后看着像是失了宠,也没人敢轻视她,一个个ฐ都提起了精神,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二则,这两ä年陛下与皇后之ใ间闹过的波折也不少,到最后都没出什么เ大问题。甚至上回在温泉宫,皇后把陛下气到เ头疾作、当众失态,他却还是护着他。相比起来,如今不过是冷落她一阵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她们要是沉不住气,没准儿便步了姜月嫦后尘。
没心情去欣赏这变化一新的旧ງ居,她屏退了宫人,对柳尚宫道:“陛下有些不对劲。”
看到皇帝的车舆走远,顾云羡收起脸上的微笑,面无表情地走回了椒房殿。
云娘一身青衣,跪在他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目光里满是悲哀和绝望。她轻声问道:“陛下,您当真不要臣妾了吗?”
母后神情疲惫,语气无奈,“云娘做下这样的事情,你要废了她我也没立场阻止你。只是,请你看在她还是你远房表妹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
可那张素净的小脸抬起来时,他却看到她嘴角滴落的血迹。
他由á着她抱了一会儿,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想要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他没有不喜欢她。
再结合一下这件事的最大得利者,也只能ม把目标锁定在竹央身上了。
他明白泠淑媛的意思。她既然吩咐了身边的宫人隐瞒此事,消息还传了出去就只有一个解释,她的宫人里有别ี人的眼线。而以她的身份和聪慧,能ม够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的人也就那ว么两ä个。
这个结果明显不是毓昭仪想看到เ的,刚想说什么,便听到顾ุ云羡补充道:“正好,陛下也还没见过孩子,抱到本宫那里可以方便他们父子相见。”
她是后宫之主,还是未来的皇后,把妾妃的孩子抱回去代为照看再合适不过。
隔天,皇帝在骊霄殿召见数位重臣,包括礼部尚书宋齐。当着众人的面,他轻描淡写地把姜月嫦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月嫦浑身如烂泥一般,眼神中只有空洞。
顾云羡想了片刻,立刻明白了庄贵姬的心思。
庄贵姬道:“从前是从前,如今娘娘身份不同了,眼看就要复位中宫。臣妾不过是个正三品贵姬ภ,与娘娘之ใ间悬殊太大,叫姐姐实在不合适。”
她想象过各种他的回答,却怎么เ也没料é到เ他会这么เ说,一时愣在了那里。
“从前的事情,我知道你也有你的无奈。”他慢慢开口,“如果那时候我可以对你好一些,你就不会那样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重新注意她的?他记不清了。
她给了他最宝贵的真心,却一度被他随手弃置到一旁。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๐经很久了。那ว张脸被他从下午看到เ现在,已经清晰地印入了脑海ร,一闭上眼睛就能画出来,连唇角微微上挑的弧度都一清二楚。
皇帝坐在顾云羡的榻边,看着她的面庞,久久没有动一下。
“你希望就好。”柳尚宫干脆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他们和好,你愿意配合我吗?”
阿瓷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神情立刻变得急切,“我当然希望啊!可是……”
林茂眼珠子骨碌一转,“不见得。你跟我猜不到,总有人能猜到。”
崔朔走到他旁边,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方道:“陛下的心思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会知道?”
顾ุ云羡神情冷淡,“旁人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离宫前一天薛太医才来看过,我若是有孕,他会现不了?”
一直到进了殿内,阿瓷才犹犹豫豫道:“奴婢觉得修仪娘娘的话有道理,小姐要不要请个太医来诊治一下?”
她不知该怎么เ回答,吞吞吐吐道:“呃,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碍事的。”
见她不语,他追问道:“你摔倒了?”
她一听她的话,立刻又干掉了三大杯。
喝得太多,引得一旁的庄婕妤侧目,“姐姐可别喝多了。回头陛下定然是去姐姐那ว里过夜的,姐姐若是醉了,可怎生是好?”
他不会再原谅她。
她虔诚地放在心上多年的郎君,如今已๐视她为洪水猛兽。
“大人是陛下的老师,哀家是先帝的妻子。你我之ใ间,永远都只能是这样。”
他的神情竟不怎么เ悲伤,只是温柔地凝视着她,“我明白。”一直一直都明白。
她点点头,“大人明白就好。冰天路滑,大人一会儿回府的时候注意马下。珍重。”
她转身,带着宫人头也不回地离去,留แ崔朔一人立在原地,望着她袅娜的背影怔怔出神。
这样的情景,与那一年的珑江池畔何其相似?
只是这一回,他们终于一起放走了这盏河灯。
没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