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这么多年了，认不出来也很正常。我是看你和以前一个样，一点都没变才认出来的，说明我老了。”司机开着玩笑。
“噢，我想起来了，对不起，我一下没想到……”她有点尴尬。
今天不是节假日，但人也很多。她们走到เ罗汉堂，层层叠叠几百个金光闪闪的罗汉，有的微笑，有的悲悯，有的愤怒，千姿ู百态地俯瞰她们。辛蕙来过几次，每次都数不清，今天她和虞少虹也仰着脖子数，两ä人脖子都数歪了，最后还是数晕了。
她们一下车，虞少虹就让司机回去了。两ä人买票进寺，虞少虹又买了一把香，一路进去，一个ฐ殿接一个ฐ殿，虽然不是为着烧香拜佛来的，但两人还是依着规矩该跪拜就跪拜。寺庙的香火很旺，辛蕙记得每年都有那ว种新า闻，说大年初一的归真寺引拥堵高峰，甚至还有踩踏事件生。
正是饭点，就餐的人很多，服务员很抱歉地告诉他们包厢满了，然后把他们领到了一张靠窗的桌边。趁着虞柏谦点菜的时间，辛蕙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桌上还是空的。
虞柏谦带她们来的地方，肯定不会差。辛蕙不知道那ว样一条幽静的巷子里，竟然还有一家这么大的餐馆，门口还停满了车。不过看见对面一个绿树成荫的大院，门口一个岗亭，还有“军事管理区”几个ฐ大字，她基本也明白了。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吃完以后他们又驱车回度假村。一路上虞柏谦把车开得很慢，夜里起了点薄雾，照见远处的车灯像是从雾霭里钻出来的。
“有一次夜里我一个人开车来过这里，在这个方向看见过，不过那ว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你以前在晚上看见过？”
一到เ市区，辛蕙就说：“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打车去车站，你回家吧。”
苦口婆心的，他试图把她留住。可辛蕙只是漠然地望着窗外。
两人一见面，她就愣了一下，沈宏光升级当了奶爸，人比原来胖了一圈。她向他身后找人，沈宏光和他老婆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他是班里结婚最早的男生，几乎是一出校门，就当了新郎。
她暗暗叹了一声，就回了宾馆去等沈宏光。
顾承亮的妈妈一直没出现，顾ุ禾山和她聊了一会儿，就让儿子带她去洗手，准备吃饭。
然后他转过身来，问辛蕙什么时候到的，路上顺不顺利ำ。辛蕙一一作答。
他心情真是很好，被她骂了也咧着嘴笑得开心。
她等了许久，觉得时候差ๆ不多了，就抬起头，“谦哥。”她叫一声。
就见虞柏谦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度缓缓收了起来。就仿佛是慢镜头，一帧一帧地变化，几秒钟之前他还笑容灿烂，几秒钟之后他已是面无表情。
她在心里感叹，他真的很聪明，她还什么เ都没说，他已经知道她想和他说什么เ了。
虞柏谦看着她，以往温和的眼神已变得犀利，辛蕙早就知道他是个厉害的人物了，以往他只是伪装的好，现在的他不屑于装了，在他的这种目光之ใ下，辛蕙觉得自己้是透明的。
可她还是得说，既然他不提，只能她来说。
“那套设备……”她提了个开头。
果真他面无表情地接了下去，“我会卖给他。”
“谢谢谦哥……价钱呢？”
“你觉得多少钱合适？”他嘴角微微挑了一下，辛蕙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她看出来了，那是嘲讽的笑容。
看她半晌不说话，他摸出了一根烟。
“让他五百万把设备拉回去吧。”他眼神黯了黯，“别ี的钱我估计他也拿不出来。至于你说的他们家城里还有一套房子，他要是愿意卖了的话也行，没人会嫌钱多。”他停一下，嘴角又讥讽地一挑，“不想卖也行，我不会追着他要。”
辛蕙觉得无地自容，可是这种情况之下，她还能说些什么，这不就是她要的结果吗？她僵硬地摆一个笑容，让自己说出一句，“谢谢谦哥。”
看见她这个笑容，他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忽然像是意兴阑珊，再出口的话就没有了讥讽的味道。
“这个ฐ价钱我没亏待你，那ว套设备至少值一千万。那天我就给你说过，它只用了三年，还是八成新า的，当初ม关掉这个ฐ工厂，是因为我认为ฦ一个一百来人的工ื厂，年盈利却只有一两ä百万是一种浪ฐ费，而且还占着那么大的厂房，所以我把这家小厂砍掉了。但对顾承亮来说，这是好事，无形中少了竞争压力，而且设备更新า了以后，也有了竞争力，他很快就能ม摆脱困境。”
她还是羞愧难当，“谢谢谦哥。”
他自嘲地一笑，说：“这个ฐ价钱，我也算对得起你了吧？”
她点着头，这次是连谢谢都说不出来了。而他像是忽然对面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转过身体，点着了香烟。
两ä人半天都没说话，许久，他才说：“结婚的时候给我送个ฐ请柬，我会让人带份礼物给你。”
她嗯一声，又点点头，过了片刻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带份礼ึ物给她，而不是给他们。
然后他招手叫服务员买单，服务员拿着账单和钱离开以后，她又叫他一声，“谦哥。”
他转过脸看向她，一瞬间的目光竟让她把到เ了嘴边的话猛地咽了下去。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可她还是倔强地让自己迎视他的目光。
她的手已掐疼了自己，但她还是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你能不能主动给顾ุ承亮透个风，告诉他你愿意把设备卖给他？”
她终于惹怒了他，她看见了他骤然升起的怒气。他死死地盯着她，半天才又一次露出讥讽的笑容，“你在怕什么เ？怕他知道是你求了我，我才答应的，是吗？”
她脸色变得苍白，死命地咬住嘴唇。他终于忍受不了她，站起身，拂袖而去，“我会成全你。”她像泥塑木雕一样地坐着，直到许久之ใ后，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小姐，你还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