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昔昭看着许氏，除了叹息，什么也说不出了。
“那怎么行。”许氏勉强抿出个笑容，“总归是夫妻一场，既是夫妻，就该同甘共苦。不到最后一步，我还是要尽心尽力。眼下只是有些心寒，才来与你抱怨一番๘。”
继而，叶昔昭去了虞绍筠房里，直言相问：“绍筠，你与我说实话，私底下可曾见过靖王世子？”钟离炏提亲，侯府怎么样也能ม搪塞过去，她担心的是虞绍筠这边另有隐情。
叶昔昭也实在是想不通。难不成那些提亲之人都因忌惮靖王，从而打消了念头？可这也说不通啊。
“嗯。”叶昔昭求之不得，把锦被匀出一半给他，先说起的是叶昔寒，问他，“你知情么？”
虞绍衡心境愈明朗，“不闹了，说说话。”
叶昔寒瞠目结舌，“那我这日子还能过么？！”
叶舒玄早ຉ已有应对之词，不慌不忙地道：“那便用你俸禄偿还，日后你的俸禄直接送入账房。”
这日，虞绍衡将抄录修改好的叶舒玄那本诗集拿给叶昔昭，让她送回相府。之ใ前那一册，自然是销毁了。
接下来的几日，叶昔昭逐一见了打理嫁妆的相关人员，不时与太夫人请教一些心存疑惑之事。太夫人对此是自心底乐见其成，又见叶昔昭是个一点即通的，便将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倾囊相授。
虞绍筠低头小声嘀咕：“我们怎么เ就那么倒霉？欠了你们多少？”
太夫人叹息道：“你也不要怪我小题大做，你觉得无足轻重之ใ事，往往就是祸事源头。女儿家的名誉，容不得一丝污点，稍有差错，便会一生为人嗤笑。尤其你或你大嫂这种名门女，很多时候是为家门活着，而不是为了自己。你若是有了瑕疵，那就是整个ฐ侯门的耻辱。”
虞绍筠脚步轻盈地离开。
“好。”
叶舒玄回过神来，“你七妹……不瞒你说，其实我原本已给她选了一门亲事，想将她许配给探花郎，也已与她们母女二人说了。你也知道，那探花郎亦是我门生，婚事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叶昔昭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เ，转而说起叶昔锦的事：“爹打算如何落我七妹？”
叶昔寒讶然，“你妹妹不是女孩子吗？”
“我不打女人。”
叶昔昭看着三夫人几近癫狂的丑恶嘴脸，无从克制怒意，吩咐道：“掌嘴！给我狠狠地打！”
她说着话的时候，芷兰气得厉害，拉着如意疾步到เ了三夫人左右。
“奴婢明白。”
“你也不要怪我有此举，我有我的难处。”
“这就好。”叶昔寒从来是看戏不怕台高，踱步向外走去，“我去找杜良商量一番，再给他找几个帮手，让几个人明日就去安国公府讨个说法。那边若是推三阻四，就让杜良把那两样东西公之于众，倒要看看他们怕不怕。”
“不会。”孟氏笑道，“她如今可不似往日了。”
虞绍衡稍稍回忆了一下，“我与你大哥饮酒时，倒是都曾离席去听手下回禀些事情。”之后觉得这并不重要，只是道，“这不是好事么？让那门客将冯家女收下即可。”
叶昔昭慢吞吞地道：“安国公府之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娘，是以，她不知原由，今日将冯家母女请来赏花看戏了。谁知道，冯五小姐就在今日闹出了事——不知是想接近你还是接近我大哥，借着更衣的由头去了湖上住所，却被相府一个喝醉的门客讨了便宜去……”
叶昔昭喝了口茶，轻轻蹙眉，唤新竹进来换了热茶，末了使了个眼色，“你去吧。”
这次冯慧萱没有再坚持。
由此，叶昔昭明眸一瞬，将之拖出去掌嘴的心都有了，正色问道：“这是在说谁？谁对谁痴情一片？”
换做往日，叶昔昭会敛目静心聆听，由着冯慧萱恣意感叹半晌，之后更加愁闷。今时自是不同，今时她厌恶唐鸿笑，而随之而生的，是也厌恶曾经执迷不悟的自己。后者的情绪，其实更让她不好过。
叶昔昭接过，一口气喝完。
唤人摆饭前，芷兰先端给叶昔昭一碗颜色深浓的药，“方子上写着，要在饭前服用，已经晾了些时候。”
叶昔昭笑着对上冯慧萱的视线，为难地摇头，委婉推脱：“侯府这几日怕是会有些忙乱ກ，等我得了闲，便去国公府看你。”
两人挨着落座，冯慧萱道：“过两日我去看你可好？我这心里一直很是记挂你，再者也能陪着你说说笑笑、排遣愁绪。”
这般任君采撷的姿态，让叶昔昭急得撑起身形，再次抬手阻挡他肆无忌惮的视线。
虞绍衡却侧头避开，随即退出，架起她。
“快走吧！”虞绍桓强力扯住三夫人，低声提醒，“再顶撞大嫂，可就不是面壁思过那么简单了！”之后又对虞绍衡赔着笑，“是我无能，没管教好房里的人。”
她不自主地后退。
虞绍衡歉意地笑了笑，“没事。我多喝了几杯，这才醒酒。昔昭有些不妥当，就没让她一同过来。”
只剩ທ下母子两ä个的时候，太夫人才问道：“方才是怎么เ回事？”原本听了夏荷先前回禀，还以为夫妻两个又怄气了，眼下却又觉得不像。
孟氏与叶昔寒神色一滞，不约而同望向叶昔昭。
幸好，这时候尧妈妈走进来，笑着给他解了围：“夫人快消消เ火气，表少爷过来了。”
吴妈妈最是将赌咒誓这种事看得重，话说到เ了这个地步，又指出三夫人不安好心，没道理是假的。叶昔昭呼出一口气，思忖片刻，“你，我是留不得了。记住，或是返乡安度晚年，或是举家迁出京城。若是再做糊涂事，别怪我让你一家人落得个沿街乞讨的下场。”
“三夫人是有意与奴婢打听夫人一些事，奴婢从未与她说过什么。至于她多次要奴婢过去，奴婢一是没有办法回绝，二来是探她的口风。至于芷兰那件事——奴婢与芷兰不合，府中哪个ฐ人不知道？三夫人不过是借题挥，想让夫人下不来台。在奴婢看来，三夫人对夫人不怀好意，夫人日后要多加防范。”说完这些，吴妈妈又保证道，“夫人与表少爷都是待奴婢不薄的人，说句高攀的话，奴婢是将夫人与表少爷当成半个亲人的，这才做了糊涂事。可三夫人那ว边，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愿以家人性命起毒誓：若有半句假话，奴婢举家不得好死！”
虞绍衡漾出清朗笑容，“想你想的。”
“不是才怪。”叶昔昭看住他双眼，“眼底都有血丝了。”
叶昔昭又指一指小杌子，“坐。”
“多谢夫人！”芷兰这才笑盈盈地走了。
“请郎中ณ怕也是昔昭一再坚持你才同意的吧？”太夫人叹息一声，“你啊，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随即眉目舒展开来，“倒也算是好事，我这才看出昔昭对你也是知冷知热的。”
虞绍衡由此料定叶昔昭也是含糊其辞，回道：“旧伤有复之兆，便请了郎中过来，防患于未然，娘不必担心。”
几个ฐ人坐了片刻，三爷与三夫人却还未到。
二夫人出自书香门第，端庄婉约，素来言行有度，从哪方面来讲，与虞绍谦都很般配。
虞绍衡俯身，修长手指滑过她容颜轮廓。便是病态明显，她依然是绝色美人。
此刻，她连唯一的那点情绪都没了。
“不是一回事。”虞绍衡见妹妹是这样的态度，索性也不再询问她，唤萧旬ຒ进门。
萧旬没精打采地走进来，先是询问虞绍筠，问的与虞绍衡一般无二。
虞绍筠给出的回答也未变。
萧旬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点不忍，之后对虞绍衡道：“不论怎样，这件事要缓一段时日再说，不能ม依着皇上的性子让绍筠从进宫。称病吧？做出个样子来。以防万一，我找两个人陪她一段日子，将宫里的规矩、大事小情全部让她做到心中有数。”
虞绍筠则将话接了过去：“皇上要是知道你做的这些事……”
“死在皇上手里，总要比死在弟兄手里体面些。”萧旬ຒ先是开玩笑，随即才安抚道，“皇上刚回宫，多少政务要等着他处理。再者，明日开始，朝堂将有一番扰攘，皇上在这关口上，也不会急着要你进宫，我能拖多久是多久ื。”
虞绍筠点了点头，随即眼中现出一丝促狭笑意。她料定这厮是被她大哥申ã斥甚至修理了一通，否则，现在才不会这么细致地跟她解释。
萧旬先是瞪了虞绍筠一眼，之ใ后语带笑意：“你这心是真宽。”
虞绍筠撇一撇嘴，“又不能为ฦ了这么点事寻死觅活——既ຂ是要活着，自然要高高兴兴的。”
虞绍衡看向虞绍筠，笑了，笑得怅惘落寞。站起身来，说道：“此事就先如此，明日我再找你说话，今夜还有要事。”
“那你快去，我与大嫂说说话。”
虞绍衡的手落在虞绍筠肩头，轻轻拍了拍，这才与萧旬一起出门。
相府，跨院。
叶昔寒步调缓慢地进到房里。
许氏正在灯下做绣活，见他进去，问道：“今日没去与唐鸿笑饮酒？”
叶昔寒笑了笑，坐到许氏身旁้，“今日他对我避而不见，很是忙碌的样子。”
许氏放下绣活，指了指一旁一叠衣物，“是新作的几件中衣、寝衣，旁的丫鬟都晓得。”
叶昔寒沮丧地明知故问：“这是何意？”
“我今晚回内宅，收拾一番，明早回娘家去住一段时日。”许氏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没喝醉我就放心了。早些歇息。”
叶昔寒握住了她的手，“不许走。”
许氏对他所有的耐心早已耗尽，此时的目光透着冷漠，“你如今连家门、手足都不顾了，只为着一己愁闷，终日与心怀叵测之人来往，这样的夫君，我宁可不要。”之ใ后挣扎着要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