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å话，我摸着老虎的肩膀说：“虎哥，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是因为我才引起来的，让你受惊了。这样，你先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办。你放心，如果大勇和小炉匠真的被判ศ了刑，他们的一切后顾ุ之忧全在我张宽的身上，与你没有一点儿关系。我琢磨着，这事儿不大，杀人罪肯定够不上，顶多就是个伤害罪，我先操作操作看看，弄好了还判不了呢。你回去以后尽量在外面躲一躲，别让警察找到你，因为他们这一进去就会把你说出来，你一旦被警察抓了，我也就被提溜出来了，那ว时候我就帮不上你们的忙了，咱们只好各顾各了，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你能ม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蒯斌说：“让老虎滚蛋，我马上过去。”
“好啊，我在长兴酒楼，你过来吧，我给你摆一桌。”
“没什么，想认识一下。”
铁子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的感觉，矜持地哼唧一声，用鼻孔看着路，直接进了一个单间。
进了市场对过的那ว家饭店，老板老远就迎了上来：“大宽兄弟，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来了？忙什么去了你？你不来，我这买卖可就差大啦……呦！这不是铁子大哥嘛，你怎么เ也来了？稀客，稀客呀，两年多没见着你了。”
“那个女的是不是叫刘梅？她长什么样？”我突然就有点儿好奇。
“那也应该啊，再说那ว个女的还真不错，最近还当了来顺的班主任，老爷子把照片都给我看了，真漂亮啊……”
金龙乜了驴四儿一眼，脸红一阵白一阵，不停地喘粗气，声音比马桶还要粗。
驴四儿不敢吸鼻子，歪着脑袋翻了个白眼：“哪来的什么เ狗屎？卫生局有命令，不让养狗了。”
“我估计这事儿他不可能ม告诉你，”棍子舔舔嘴唇，情绪开始激动，“我没教养之前，有一次金龙喝大了，对兰斜ฒ眼说，那天在我家，听家冠的意思是想折腾张宽，实在不行咱们跟他联手，戳弄着让家冠跟张宽火拼，咱们给他来个ฐ乱中取胜。”
“是吗？他什么时候见过家冠？”我一愣。
“找抽是吧？”我一把掀了他的马扎子，“滚远一点儿！”
“又恼了？”兰斜眼委屈得直眨巴眼，“我好心好意地过来跟你说说，你看你这个脾ຆ气，跟一哥一样。”
又一个春天来到的时候，我的刑期到了。
春天来了，夏天来了，秋天来了，冬天也来了……这个冬天里，我被减了一年的刑期。
我爸爸抱着来顺，站在门口的阳光下，阳光把他们映照ั得仿佛金人。
随便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时间也就到了。方队长进来催促的时候，我正跟可智道别。
“金高也回来了？在咱们这个看守所？”想起林志扬和金高的那场争斗，我心怀忐忑地问。
“我也不清楚，”天顺嘬了一下嘴唇，“因为ฦ你也要来了？不对……也许是因为他在这里太‘作’了。”
林志扬？这好象也说不过去，林志扬要是想这么做，我早就应该进去呆着了……
看起来金龙的嫌疑比较小，如果是金龙，此刻他是应该呆在看守所的，他没有理由跟在我的身边。
我妈说：“好吧，你给我把蜡烛点上，有亮光屋里还暖和。”
我说：“我给你点上蜡烛吧。”
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些天我特别反感他，见了他就像见了一泡冒着热气的屎。
刚在杨波家的窗户对面站下，我就看见了一路无声地笑过来的金龙。
“撒谎了吧？”杨波转向我，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刚才你肯定不是在想这个。”
“没想什么，”我笑了笑，“在想金龙刚才的话呢，他说他要追求你，呵呵，这个ฐ欠揍的。”
“呦，这不是大宽嘛！”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我没有回头，加快步伐拐上了另一条小路。
这个ฐ张望我的人到เ底是谁？他一定认识我，起码应该知道我是哪个，不然他是不会用那ว样的目光看我。我看得出来他在犹豫是否要跟我打声招呼……他为什么在这个ฐ当口出现？难道他看见了我从周五房间的后窗跳出来？联想到周五呵斥金龙的那ว些话，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抢劫洪武，摊上周五这么เ个“酒膘子”，应该是小孩玩，手拿把攥的事儿，谁知道竟然会这么เ麻烦？有心跑回去拉金龙出来，让他远走高飞，稍一犹豫，我又打消เ了这个ฐ念头，不行，那样事情就太明了，不用分析也知道是谁干的，只要金龙不死，这事儿早晚得“炸”，那ว时候……我不敢往下想了，听天由á命吧，我相信金龙，他是不会轻易把我说出来的，事前我曾经说过，万一这事儿出了麻烦，谁先歪了“口子”，谁就是一个死，只要我张宽还有一口气，他一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我也相信金龙的头脑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是不会把自己陷在里面的。
“大哥你好，”杨波有些拘谨，捏一根油条又放了回去，“我吃过饭了。”
“随便吃，有的是，”我哥又把兰斜眼扇到了一边，“小杨，你别听他胡咧咧，我是张宽他哥哥。”
“宽哥，我想去收拾钢๐子，那天他太狂妄了，拿枪顶我的头……我不敢跟一哥说，我怕一哥不让我去。我的意思是，将来一哥知道了这事儿，你跟他解释，就说你同意这么干。”我推了他的脑袋一把：“别添乱了。”家冠把脸涨得通红：“能出什么เ乱子？那天我又不是不在场……钢子被一哥放那ว一枪，吓得跟个‘膘子’似的，连出来都不敢。”
扎卡委琐的影子在我的眼前乱晃，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事儿也有可能，他那ว样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咬了咬牙，一拍家冠的肩膀：“你给我留心着点儿，一旦现他就给我把他控制起来，我要好好加工加工他。这事儿我哥知道不？”家冠说，知道，我跟一哥汇报过了，一哥直笑，说，这事儿就这么着了，别再翻动起来了，让人笑话。
记得那ว夜我一宿没睡，脑子里一会儿是杨波袅袅地走在铺满阳光的马路上，一会儿是我哥提着一把砍刀追杀洪武，一会儿是我妈无助的眼神和我爸苍老的背影……王东终于没去“大闹小黄楼ä”，不是他不想去，也不是我阻拦他，是因为ฦ那ว些日子我俩像上紧了条的玩具狗一样忙。我在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雪越下越大，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丢纸片似的。福根扯一下我的衣服，嘿嘿地笑：“宽哥，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嫌活儿不好，跟个三孙子似的抬铁水？”我打个激灵，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是。我在想金龙呢，他到底去了哪里？”福根疑惑地瞥了我一眼：“宽哥快别ี闹了，你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东讪讪地整理两下衣领，呼哧蹲到了地上，仰着脸看我：“光说不练假把势！脑子里都想疯了，还在装，我都替你难过。那个小妞有什么呀，她妈是破鞋，她连自己้的亲妈是谁都不知道，整个一个‘私孩子’！你连这样的破逼都不敢‘上戗’，还算什么男ç人？找个棉花垛撞死算了。”眼前的星星仿佛活了，礼ึ花似的到处乱ກ碰，我闭上了眼睛，星星的余辉在我的眼皮里不停地变幻，杨波的脸蛋骨碌骨碌地在里面飘。我迎着她走，王东的声音冲散了她：“你别ี管了，这事儿有我！”
我让王东蔽在饭店门口一个ฐ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绕着饭店转了一圈。
我和王东走了不长时间就找到了福根说的那家饭店，饭店已๐经关门了，几只红色的灯笼闪着毛茸茸的光。
第十二章丧失人性的洪武
林宝宝倚到เ墙面上，眼睛斜着看我，嘴里好象在说，她要让我成为下街第一个太监。
说到装ณ戏子，我就想到了林宝宝的妈，林妈妈就喜欢装戏子。我模糊记得十几年前她就在这里装过戏子。那时候这里还没有这栋漂亮的楼ä房，是一片墙头上满是茅草的砖石房，砖石房的前面有一个ฐ戏台子，戏台子是用土垒起来的，四周长满茅草，草丛里不时有指甲â大的花儿露出来。隔上月儿半载，戏台上就架起几根竹竿，晚上就有电å影看了，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卖花姑娘》《火车司机的儿子》……印象最深的是那些烫着大花卷儿头的女特务，她们一律高耸，蜂腰肥臀，常常让我想入非非，觉得她们一定很风骚，比林宝宝她妈还风骚，长大了我一定要娶一个这样的老婆。看电影对我们来说就跟过年差ๆ不多，过年的时候有人在上面唱样板戏，一个个描画得跟年画ฑ一般。那时候没什么เ年画，墙上贴的全是样板戏里的人物，林宝宝她妈就跟年画里的李铁ກ梅一样漂亮，只不过她的脖ๆ子上挂了两只破鞋，脏忽忽的，就像两截烤地瓜。
我觉自己้真的是块练轻功的材料é，从我们家到小黄楼三百多米的路程，我只错了几下脚就到了，汗不出，气不喘，腰板儿溜直，胸口胀得像是打了气。在小黄楼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站了片刻，我提一口气，纵身跳上了背后的台阶，搓一下眼皮，定睛朝杨波家的窗口看去。窗口有个身影一晃，我依稀觉那是杨波，她穿着那件曾经盖住我脑袋的黄衬衫，马尾辫悠忽一甩，像一面黑色的旗帜。她看见我了！我跳下来，疾步穿过马路，蔽在楼下大门口后面，三两把将汗衫扎进裤腰，跺两下脚，极力让自己显得矜持一些，迈步站到了门口。那条流浪狗溜达到我的脚下，抻着脖子嗅我的脚๐两下，不满地闪到了一边。我这才觉，我的鞋裂ฐ了一个大口子，一只大脚趾钻出脑袋，硬生生地戳向前方，我慌忙甩一下脚，让裤子遮住它。这样，我就不能ม叉开腿站立了，只好取一个ฐ稍息姿势，别别扭扭地杵在那里。我想，旁边要是有棵树就好了，我可以将肩膀倚到树上，一手叉腰，一手捂住胸口，那只鞋子没破的脚๐可以打几下拍子，然后我就可以像吊嗓子那样，咿呀咿呀地装戏子了。
“谁？这么เ狂？”烂木头像一只吃了酒的螃蟹，扎煞着胳ฑ膊向我走过来，貌似就要跟我拼命。
“又跟谁上火了这是？”我迎着他走了过去，妈的，不好好给我跑车，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呦！宽哥，”烂木头有些尴尬，匆忙把搭在肩上的t恤套上了脖子，“你怎么来了？小事儿，不值得你来。”
这小子以为我是来帮他打架的吧？我打消了揍他一拳的念头，索性装糊涂：“没事儿就好，早ຉ点儿回去歇着吧。”
烂木头瞥我一眼，站在灯影下，挨个口袋拍：“烟呢？烟呢？我的烟呢？”
我把自己的烟拍在他的手上，随口问道：“这又是跟谁闹的？”
“没谁，给钢子办事儿呢，”烂木头给自己点上烟，左右瞪了看热闹的人群一眼，“还看什么？再看还能把我看成你爹？都给我滚！”拉着我往旁边走了几步，“宽哥别ี笑话啊，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谁让咱以前是他的大哥呢？宽哥你不知道，以前我混社会的时候，跟钢子一起在我们那一带混过，关系那是相当铁ກ的，后来远了。钢子前一阵子跟一个外地同行闹事儿，我碰上了，就带着几个小兄弟去帮他处理了一下。钢子挺佩服我的，这几天就想把我拉到他那ว边去帮他维持生意呢。我能去？我去了，咱们客运这边怎么办？离不开呢。这不，人家钢子也没忘了我，出事儿了照样招呼我一声。那什么，其实我也不白给他出力，他给钱呢。尽管给得不多，可是大小我也能得个仨瓜俩枣的……我年纪不小了，想早ຉ一天成个家呀。这辆车以前是钢子的，当初卖这车的时候里面有些‘罗烂’帐，钢子让我帮他找这辆车的车主，我就答应他了。也巧了，刚才我正领ๆ着几个弟兄在这儿吃饭呢，这辆车竟然停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说我能不表现一把吗？嘿嘿，宽哥见笑了。”
这个小子罗嗦了这么一大通，我听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不想听了，抬脚要走。一个小混混横过来，下巴翘得像一根勃起的，愣愣地打量着我。我一阵烦躁，推开他就走，小混混似乎感到伤了自尊，一个箭步冲到เ我的面前：“膘子，耍什么横啊你？”话还没说利索，整个人就被烂木头踢飞了。小混混像个被割断了脖子的鸡，在地下扑棱两下就不动弹了。烂木头还要上去踹他，我拉住了他：“别ี打了，小孩子不懂事儿，长大了就好了。”烂木头顿了顿，走过去蹲在满脸委屈的小混混的头顶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就这素质还出来玩儿呀？你他妈的不知道这位大哥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张宽！我烂木头现在的大哥！连钢๐子都得让他三分呢。”我往后走了两ä步，回头对烂木头说：“你走吧，以后我再找你。”烂木头看出了我的不快，摊摊手说：“行，宽哥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เ。哎，那什么เ，我不会开车，堵你的路了，司机不在，宽哥帮忙把车移开吧？”我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将车往旁边移了移，下车拍了拍烂木头的肩膀：“木头，跟着谁就是跟着谁，懂ฦ吗？”烂木头站在当地傻愣了半天，等我走远了，他才似的喊了一声：“宽哥，兄弟不傻，谁是老大我门儿清！”
下车跟出租车司机结帐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了淑芬。她带着一个ฐ打扮成狐狸模样的小姐在路边打车。
我喊了一声：“张飞他妹妹，这儿有个ฐ空车呐！”
淑芬看见了我，犹豫一下，跑过来，撒娇็似的搡了我一把，一摸脸：“宽哥，我是不是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