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
“我的朋友！”基督山用一种非常友好口吻喊道。
“你是什么意思，阁下？”维尔福不安地问。莫雷尔的话使他感到เ不寒而栗。
“你错了，阁下，”莫雷尔站起身来大声道，他的心里感到他从未经历过的剧痛，——“你错了，瓦朗蒂娜虽然已经死了，她不但要一位神父，更需要一个ฐ为她报仇的人。维尔福先生，请你派人去请神父，我来为ฦ瓦朗蒂娜报仇。”
“您知道他死的原因吗？”阿夫里尼把手搭在诺瓦蒂埃的肩上问。“是的。”老人回答。
抬起眼睛望着上天。
“妈，”阿尔贝坚决地说，“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去准备承担我的命运。从此以后，我必须过一种没有爵位和财产的生活。在开始这种艰苦生活之前，在我还没有赚到钱以前，我必须向朋友借钱来度日。所以，我亲爱的妈妈呀，我现在要去向弗兰兹借一小笔款子来应付目前的需要了。”
“我也要走了，”美塞苔丝答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会陪我的。”
“假如您看到เ了一切，夫人，您就会知道弗尔南多的儿子当众羞辱了我。”基督山用十分平静的口气说。
“谁都没有告诉我，但一个母亲是有一种双重直觉的。我已经猜出了，今天晚上，我跟踪他到剧院里，看到了一切。”
第八十七章挑衅
“海黛一直等候到结束。当她听到เ宣判的时候，她并未露出十分高兴或怜悯的表情，然后，她用面纱遮住面孔，庄严地向委员们鞠了一躬，迈着象女神般庄严的步伐离开了会场。”
“从亚尼纳来？”
“它的意思就是：我刚从亚尼纳回来。”
“她有多少财产？”
“我已๐经告诉过你了，那是你脑袋里的一个幻想。”
“有一点苦味。”
“是什么味道？”
“难道您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马尔塞夫又说，“或者您是想让我再三向您恳求，以我的屈辱来取乐吗？”
腾格拉尔不作答。
“不错，我倒忘记那回事了。”
“阿里·铁贝林吗？当然喽，家父就是在他手下服役的时候起家的呀。”
“是的。”诺瓦蒂埃回答。
他朝诺瓦蒂埃喊道，“看在上帝ຓ面上，想想办法！想一个办法来让我知道吧！”
莫雷尔打了一个寒颤，医生和维尔福先生的谈话又都涌上他的心头，他好象觉得能够透过床单看到尸体的直挺挺的手、那僵硬的脖ๆ子和那紫的嘴唇。“听到เ仆人谈话，”他说，“我都知道了。”
“听到谁谈话？”瓦朗蒂娜问道。
“信不信由你，但我知道我所说的的确是真的。我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而且，象是恐怕我单凭一种感官的证明还不够似的，我又听到我的玻璃杯被挪动的声音——就是现在放在桌子上的那ว一只。”
瓦朗蒂娜尖声叫起来。“这是您烧的缘故，夫人。”维尔福说。
“这也在情理之ใ中，”来客说，“我听说他有三四百万呢！”
“每年十五万至二十万里弗左右的利息。”
“噢，有的。这一切难道不都是碰巧生的吗？难道基督山伯爵不是碰巧买了那ว座房子？难道他不是碰巧去挖那个花园？难道不是碰巧在那棵树底下挖出了那个不幸的孩子的尸体？——我那可怜的无辜的孩子，我甚至连吻都没吻过他。为了他，我流过多少眼泪啊！啊，当伯爵提到他在花丛底下挖到我那宝贝的残骸的时候，我的心都跟着他去了。”
“碰巧！”维尔福答道，“不，不，夫人，世界上根本没有碰巧这种东西！”
“不，爱米娜，”德布雷回答，“你这么说无法使我相信。因为你刚到伯爵家的时候情绪很好。当然罗，腾格拉尔先生是有点令人不太愉快，但我知道你一向是不大理会他的坏脾气的。一定有人冒犯了你。告诉我吧，你知道得很清楚，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来冒犯你的。”
“因为我今天晚上的情绪本来就不好，我的朋友。”男ç爵夫人说道。
“他们干些什么呢？”
“多极了。”
“这真是个崇高仁慈的念头，”基督山说，“全世界的人都应该赞美这种思想。瓦朗蒂娜·维尔福小姐成为弗兰兹·伊皮奈夫人实在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不，阁下，事实正如您所说的，”维尔福夫人说道，“维尔福先生正是为了防止死灰复燃，才想到เ要用爱的纽带把这两个冤家对头的孩子联合在一起的。”
只有三个人能懂得这个可怜的瘫老人的这种语言：就是维尔福、瓦朗蒂娜和我们刚提到过的那ว个老仆人。但维尔福很少来看他的父亲，除非绝对必需，他绝不愿意前来和他说什么话，所以这位老人的全部快乐都集中到了他的孙女儿身上。瓦朗蒂娜，以她的爱、她的耐心和她的热情，已学会了如何从诺瓦蒂埃的目光里明白他脑中的种种感觉。旁้人虽无法懂得这种无声的语言，但她却能用他嗓子的各种语调，用他脸上的各种表情，和他灵魂里的全部热情把它传达出来，所以这位年轻女郎和这位无助的残废人之间，仍然可以进行畅谈，而后者的身体虽然几乎已๐不能称得上活着，但他依旧ງ是一个ฐ知识广博、见解透晰和意志坚强的人。他的虽已๐僵木，可是他的精神却仍能操纵一切。瓦朗蒂娜解决了这个奇特的语言问题，能很容易地懂得他的心思和把她自己的意见传达给他。她用孜孜不倦的热情，凡是日常生活上的普通事务，她极少会误解老人的意思，总能满足那依旧还活着而且还能思想的那ว大脑的希望和那个ฐ差不多已经死掉的身体的需要。至于那位仆人，我们已经说过了，他和他的主ว人已相处二十五年，所以他知道他的所有习惯，极少需要诺瓦蒂埃自己来要求什么เ东西。
早晨，他坐到椅子上在房间里推过来推过去，到了晚上再让人把他从圈椅里抱出来。他的前面摆着一面大镜子，镜子里照着整个房间，可使他一点儿不必转动——他根本就不能转动——就可以看见所有走进房间里来的人和他四周的所有情形。诺瓦蒂埃先生虽然象一具僵尸一样一点儿动弹不得，但却用一种机警聪慧的表情望着这两ä个刚来的人，从他们这种周到的礼节上，他立刻๑看出他们是为着一件意想不到的要紧事而来的。他现在只剩下了视觉和听觉，在他这个看来只配到坟墓里去的可怜的躯壳里，只有这两ä样器官给他添上了一点生气，象是一炉死灰里的两处尚存的孤独的火光；可是，那怕只用这两种器官中的一个，他就可以表现出他脑แ子里仍旧还在活动的思想和感觉，他可以用眼光来传达他的内心活动，他的目光象是一个ฐ在荒漠里夜行的旅客所看到的远处的灯光，从这远处的灯光上，他可以知道在那一片黑暗和静寂中还有另外一个人醒着。诺瓦蒂埃的头又长又白，一直披到他的肩头；睫毛又密且黑，睫毛底下的那一双眼睛，汇集着所有的活力、语言和智慧；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在一个只用一种器官来代替其他各种器官的人，以前分散在全身的精力就凝聚到了一个地方。当然喽，他的手臂已不能活动，他的嗓子也已๐不能再出声音，他的身体失去了活动能力，但那一对有神的眼睛已完全可以代替一切了。他用他的眼睛来号施令；他用他的眼睛来表示感激之情——总之，他用一对活的眼睛表达出一具尸体头脑里的全部感想，在那副大理石般的脸上，有时会射出一道愤怒的火光，有时又会流露出一片喜悦的光泽，看了令人非常吃惊。
“我想您已经吩咐您的贴身跟班把您大概需要用的衣服都放进去了——您的便服和制服。逢到大场面，您必须穿上您的制服，看起来才威严。别忘了佩上您的勋章。法国人虽然还在嘲笑勋章，但总还是把它们戴在身上。”
“那ว么在那ว些箱子里——”
“嗯，事情上了轨道，就用不着我们出什么力了。我们早就把这种事情丢到脑后去了，它们可以自行解决。等到我们再上心的时候，就会意想不到地现它们马上就到เ达设想目标了。家父和腾格拉尔先生一起在西班牙服役——家父在作战部队，腾格拉尔先生在军粮处。家父是由á于革命而破产的，腾格拉尔先生却压根儿没有什么祖传产业，他们两人都在那儿打下了基础，慢慢起家的。”
“噢！”基督山伯爵说道，“听您说了以后，我真没想到这件事会办得这么快。”
“假如我曾有幸见过您三四次了，伯爵阁下，而不只是第二次，”维尔福夫人说道，“假如我有幸成了您的朋友，而不仅仅只是受您的恩惠，那我一定要坚持留แ您吃饭，而不致使我自己第一次开口就遭到拒绝。”
时钟敲六点半了，仆人进来通报说有一位太太来访。她是维尔福夫人的一位朋友，是来和她一起吃饭的。
“什么事？”青年问道，他觉察到瓦朗蒂娜有些犹豫，象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似的。“告诉我，马西米兰，从前，在马赛的时候，你父亲和我父亲之间有没有生过什么误会？”
“马西米兰，现在你也变得残酷——哦，不公平啦，”瓦朗蒂娜大声说道，“但我很想知道一件事。”
第四十九章海黛
伯爵欠了欠身，亲自送维尔福到他的房门口，那位检察官作了一个手势，两ä个听差就毕恭恭毕敬地护送他们的主ว人到他的马车里去了。他走了之ใ后，基督山从他那郁闷的胸膛里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说道，“这贴毒药真够受的，现在让我来找一服解毒剂吧。”于是他敲响了铜锣，并对进来的阿里说道，“我要到夫人的房间里去了，一点钟的时候，把马车备好。”
“不，夫人！这一次我只是从卡迪斯来。”
“我想，大概也象往常一样，是从地球的尽头来的吧？请原谅，我听说您老是喜欢这样做的。”
“夫人今天晚上一定很累็了，”基督山又说道，“她一到立刻就会想休息的。叫那ว些法国女佣人不要问这问那地去打扰她，叫她们请安以后就退出去。你也防着一点儿，别让那些希腊女佣人和这些法国女佣有什么往来。”
阿里连连点头。
“噢，没有，”基督山回答说，“我可没有东方化到那种程度。我身边的人谁都可以自由地离开我，而当他离开我的时候，他大概已๐不再有求于我或有求于任何人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没有离开我。”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至少我们可以见见她吧，”波尚说道，“不然，难道您还雇用了哑巴太监来侍候她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监
里呢？”
“不久以前，我在香榭丽舍大道上认出你，看见你打扮得象个花花公子，神气活现地骑在马上。”
“噢，香榭丽舍大道！啊，啊！我们是搅在一起啦。香榭丽大道！来，谈一谈我的父亲吧！”
“那么，我是谁呢？”
“你吗，阁下？你是我的养父。但我想，让我在四五个月里面花掉十万法郎，不是你吧。我那在意大利ำ的绅士父亲，不是你给我制造出来的吧，我进入社交界，到阿都尔去赴宴，——我现在觉得还好象在与巴黎上层的那些人物一起吃东西，那些人物中有一位检察官，可惜我没有借那个机会与他多多接触——他该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吧，现在，我的秘密泄露，大概是你不肯花一两百万来保我出去吧？说话呀，我尊敬的科西嘉人，说呀！”
“你要我说什么？”
“我来提醒你。你刚才提到香榭๓丽舍大道，我可敬的养父！”
“怎么เ样？”
“嗯，在香榭丽舍大道，一位非常有钱的绅士就住在那儿。”
“你到他家里去偷过东西，杀过人，是不是？”
“我想是的。”
“是基督山伯爵？”
“你说对了。嗯，我是不是要冲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象演员们在舞台所做的那样大哭‘爹爹，爹爹’呢？”
“我们不要开玩笑，”贝尔图乔严肃地说，“这个名字不随便可以说的，你不要太放肆了。”
“噢！”安德烈说，贝尔图乔那种庄严的态度使他有点害怕，“为什么เ不？”
“因为叫那个名字的人是蒙天主厚爱，是不会有你这样一个混蛋的儿子！”
“噢，这句话真好听！”
“假如你不小心，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后面呢！”
“吓唬我，我不怕的，我要说——”
“你以为你的对手是一个象你一样的胆小鬼吗？”贝尔图乔说。
他的语气平静坚定，以致安德烈的心都抖了。“你以为你的对手是监
里的败类，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吗？贝尼代托，你已经落入一只可怕的手里了，有一只手准备来救你，你应该好自为之！别去玩弄那些鬼花样，假如你要阻扰它的行动，它必定会对你严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