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
说到最后那句，古代叛逆少年顾曼山也禁不住牙齿打战，许长生哭笑不得的正要摇头，转念一想却正色点头道：“我是仙人！我专门来救你的，你要听我的话哦！”
十几秒过去，对方แ移开了目光，他也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才意识到对方怪在哪里：大热天里戴着这种帽子，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的身体突然悬空——那个人一把将他抱起来扛在肩上，趁他还没来得及叫就拔腿飞奔。很意外，那ว双邪ิ恶的手竟然皮肤滑腻，质感不错。
他遇到เ一个奇怪的人，那ว个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跟他差不太多，头上套着一个又大又长的绒线帽，把眼睛下面全部遮住，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那双眼睛很亮很凶，瞪着他看了好几秒，他被瞪得身子有点僵，脚也停住了，但完全没有任何见过对方的印象。
午夜时分，深牢大狱中ณ闪过几个若隐若现的影子，狰狞的面目显示ิ他们并非凡尘中人。
他们飘过守卫和其他囚犯身边时，人类只感觉到เ身后掠起一阵阴风，回头看过去却什么เ也没有。
忍不住牙齿打战的两ä名守卫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缩紧ู身子，以颤抖的语调嘻嘻哈哈了几句，企图把心头莫名的恐惧冲淡一些。
被单独关在一间囚室的许长生望着头顶小小的天窗，幽幽的月光从窗口透进，只显一片凄迷。
他想起传说中的嫦娥，偷走灵药的那一刻她可曾后悔歉疚，飞升之后的独孤寂寞又可曾让她怀念被自己抛弃和背叛的那个ฐ男人？
身后有微风逼近，敏捷的听力让他可以辨别ี对方是来自哪里。做过的事迟早ຉ要还，现在的他也根本没有必要躲藏，在这个他已经一无所有的世界，他的处境不可能变得更差ๆ。
“许掌簿，请——”
许长生慢慢转过头，带领ๆ鬼差的竟然是他乡故知马脸兄，这可是他许多天来唯一见到เ的熟人。终于有人愿意跟他讲话，他都快闷疯了。
马脸兄丑陋可怖的面貌看起来十分亲切，许长生笑着向对方点点头：“好，来吧。”
马脸兄叹了口气，将粗重的锁链套在他身上，言辞竟然还是很客气：“许掌簿，得罪了！”
许长生动也不动的任由枷锁加身，也学马脸兄惆怅的叹口气：“你不用再叫我许掌簿，我只是罪犯，阎帝很生气吧？对不起，连累你了。”
看到许长生并不挣扎，马脸兄挥手让几个鬼差ๆ退开，对许长生礼ึ貌的做了个ฐ“请”的手势：“许掌簿，你一天未被判ศ罪，一天便是阴司掌簿。阎帝他老人家处事公正严明，并无迁怒他人，只是……你须得顺ิ服认罪才好，切莫固执顶ะ嘴。”
许长生跟随马脸兄一步步走出脏乱的囚室，前路必将更多灾厄，不过又有何惧？在他已经失去最宝贵的东西之后？
“多谢马面兄良言相赠。”他学着古装片里文绉绉的答谢之辞，心里倒是真的很感激，对方与他不过点头之交，这番交待却表露了真正的关心。那个自己一心记挂的人又会不会替他有一点担心？甚至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注视着马脸兄拿出一块令牌掷在地上，他们面前出现了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甬道，许长生不一言跟在马脸兄身后走进这条窄道，其他的鬼差陆续跟上。
浑浑噩噩的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就似走过了他短暂的一生，途中风景凄艳阴冷，他又一次见到路旁大片正在盛放的彼岸花。
传说中阴曹地府的酷刑é无非是刀山油锅，他很可能要一一体验，这也算种难能可贵的经历吧。
被带进去过两次的阎罗大殿上，许长生顺ิ服的跪地俯，阎帝的声音冷酷而遥远，他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每听到一句“你可认罪，”他就用力的点点头，大声回复：“我认罪”，这样就可以了吧。他的命运应该早就被阎帝安排妥当，这番表演是不可缺少的过场罢了，用以警戒他人。
“许长生，你身为阴司掌簿，竟执法犯法，犯下这弥天之罪。现革去你掌簿一职，再将你从冥界除名，收回你长生之体，历经十八层地狱之ใ刑é方可再入轮回。你服也不服？”
十八层地狱？全部ຖ玩一遍？许长生突然想到电影里少林寺出寺时必须ี闯过的木人巷和十八铜人。
反正都是鬼了，地狱又如何？自己都应该不会觉得痛了吧。
“我服。那个……罪民许长生叩谢圣恩。”
在他略๓带俏皮的说出这句话时，跪在他身边的马脸兄身体似乎ๆ震动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很诡异，还倒吸了一口凉气。许长生这才有点心头毛，望着马脸兄致以询问的眼神。
“……”马脸兄没敢在大殿上开口讲话，恭恭敬敬的对阎帝磕完头就拧起他往殿外拖。
被马脸兄押出殿外，对方แ才看着他深深叹气，伸手从怀里掏了一下，再重重握住他的手：“前路苦厄，你自己保重。我言尽于此，若有缘他日再见，望你魂魄仍齐，不忘旧ງ友。”
与对方紧握着的掌心虽然没有半点温度，却能ม感觉到一样硬硬的东西，马脸兄真的把他当作朋友，还要送点临别礼ึ物给他。
许长生再笨也知道这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不动声色的攥住它藏进了袖子：“多谢！”
马脸兄不再开口，对他轻轻点个头，正了面色挥手招来守在殿旁的鬼差ๆ：“押下去！”
1้8、地狱
十八层地狱，在许长生的想像中没有什么可怕。对于不再有疼痛、饥饿、冷热等诸多凡人感知的他，经历再多酷刑也没差。可是他忘了一点，阎帝的审判ศ是先要夺去他长生之ใ体，再判他历经十八种酷刑。
被拉上第一个ฐ刑台之ใ前，他还有点英雄就义แ的豪气，对着施ๅ刑人带笑打招呼：“嗨，你好。”
施刑人表情严å肃，对他完全不予理睬，干净利ำ落的拿出个造型奇怪的器具套在他头上。这东西真像个头盔……他还有闲心挥多余的联想，可转瞬就有一阵冰寒之感侵袭整个身体，似乎在抽走他所有的体温。
他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两ä声，实在太冷了。就算以前下雪时穿着单衣跑出去堆雪人也比这好受。这是零下多少度？很快他就不出声音了，因为ฦ他的牙齿不断打战，身体也被冻僵。
等等……为什么他会觉得冷呢？这个古怪的头盔，不但正在夺去他的体温，也正在夺去他从阴司得到的一切“特异功能ม”。所谓收回他的长生之体，是意味着他会被打回原形，然后再去接受十八种不同的残酷刑é罚？
想到这里，许长生觉得更冷了。早知道就不要那么顺服的认罪，就算顶ะ嘴回骂，后果也不可能比现在更严重吧！怪不得马脸兄对他露出那种表情，原来是可怜他！马脸兄送给他的那样东西还藏在袖子里，可他的手指已๐经完全僵掉了，直到被脱下那ว个ฐ头盔再拉到那ว个高高的刑台上，他的身体仍然像是别人的，不能ม由大脑控制。
接下来的痛苦，他简直无法以语言描述，所有恐怖片的场景争先恐后回到他的记忆库里，而他本人就是唯一的受害者。
一根长长的铁钩๗伸入他的口腔，勾在他全身最柔软敏感的器官上，然后毫不留情的缓慢拉出。
他在心底一边破口大骂的同时，只能祈่求这个ฐ过程快一点，但若真的快一点，也不可以被称之ใ为酷刑了。
幻觉……这全部ຖ都是幻觉！他只好如此说服自己้，可疼痛与恐惧都是实实在在的，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舌头离开口腔被拖出去的恶心触感。满嘴的血肉碎末和黏呼呼的腥味，让逐渐麻木的痛感再度回归，若是现实中自己้应该快要死了才对。那还是死了比较好，他精神恍惚的想着，那样就可以逃过后面更可怕的十七种刑é罚。
被拖下刑台的时候，他已๐经神智模糊，但又跟昏迷的感觉不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离体而去，耳边隐约听到เ不太清晰的对话声。
“才第一场……若魂魄……怎么……交代？第二场……等上几日？”
“也好……我且去向阎帝禀报，你先把他带下去。”
被不知是谁七手八脚的拖动身体，冰冷的地面让他稍稍回复活着的感觉，可这绝对不是什么เ幸运的事。总算能躺在类似床的物体上之后，疼痛仍然以放射状从嘴里延伸到每个ฐ细胞，在硬邦邦的木板上躺了许久，他才能ม动动手指，第一时间把马脸兄赠给他的那个东西拿出来看。
那ว是一颗药丸样的东西，他凑近眼前细看才辨识出上面有几个ฐ篆体小字——“护魂丹ล”。幸好学过几天的半调子书法，才认得出这是救命的家伙。事不宜迟，若再等到เ第二场酷刑é，没准自己就挂了。难怪马脸兄说了句那么เ奇怪的临别赠言，但愿他“魂魄仍齐”，对于不再是也不被冥界所容的他，如果熬不过去就会魂魄消散？
想到自己脆弱的躯体还要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魂消魄散也许比较好，但是他不甘心。他想要再见到那ว个ฐ人，无论出于被背叛的愤怒还是其他更复杂的感情。其实说起来，他们只认识了短短时日，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背叛，才越让那个人在自己心上划下深深的刻痕。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渐次感受到更多被打回原形的苦难，除了疼痛，他还惧怕寒冷，阴司的牢狱应该要比人间冷上数倍，何况他先前在人间大牢里还是长生之ใ体。更要命的是，有种需求比疼痛和寒冷还可怕，那就是饥饿。而比饥饿更难熬的是寂静。
整个世界都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失去时间概念的等待比什么都恐惧，他不得不自己้跟自己说起话来，像个ฐ白痴般念着一大堆曾经跟自己有关的名字。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所有记得名字的同学，所有记忆中ณ曾经温暖他的人，现在都成了他能够撑下去的理由。然而最重要的那个理由á，是“顾曼山”这三个字。爱也许能让人幸福，仇恨却能ม铭心刻๑骨。只有逼迫自己用仇恨的声音念出那ว个名字，他才能咬牙切齿的忍耐痛苦。
不知道忍耐了多久，他第二次被拖了出去。然后是经历比第一次更可怖的酷刑é。
他本来以为的疼痛是有止境的，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可以选择昏迷，可是自从他服下了那颗“护魂丹”，就算痛到เ顶点，他的神智也清明得不像话，甚至身边每一个微小的响动他都能清楚的感知。
精神过于敏锐的感觉，让的疼痛更能增加好几倍。
每熬过一场阴间炼狱，他对那ว个名字的仇恨就更多一点，如果早ຉ知道今天的下场，他的结局其实不会有任何不同。那是他喜欢的人，他会要求对方独自逃走，那样的话就算今天一样在这里忍受酷刑，他也熬得心甘情愿。然而现在的他是被践踏过后的一堆烂泥，在更残忍的践踏中继续苦忍，为ฦ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够与那ว个人重遇，以仇恨为剑，再一次把彼此刺伤。
比爱更深的，是仇恨；比仇恨更深的，是无止境的绝望。
这才是疼痛的极致。地狱的第十九层。
手指被一根接一根的剪断再缓慢长好；以畏惧寒冷与炎热的肉身体验所谓的炮烙之刑；断骨支离爬过晃亮耀眼的刀山；被拉入血腥深浓而凝成酱色的铁ກ锯之底……这一切都不能让他昏迷。他甚至开始憎恨那颗曾经迫不及待被自己้吞下的药丸，也无数次唾骂赠与他那颗药丸的马面人，他变得憎恨揣测来到这世界之后遇到的所有人。他们全部都是残虐并陷害他的阴谋的一部分。
当十八种他再也不想回忆起来的刑é罚都成为ฦ过去，他被拖去了所有幽魂都必须ี经过的那座桥。桥那头果然有个面貌慈祥的老婆婆递过来一碗清汤。他恍惚的张开嘴，只要喝下去就会忘记这个世界，所有经受过的伤害和背叛，所有深浓的剧ຕ痛与微小的喜悦。
他开始挣扎，他拒绝以逃避来解脱痛苦。最难熬的时刻都已经过，为ฦ什么还要剥夺他记得的权利ำ？
他的挣扎被鬼差们轻易制ๆ服，他被好几只手压制着被逼喝下那碗苦涩的汤水。他出嘶哑的狂吼，如一只末路的困兽：“顾ุ曼山——我一定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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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停电了，自己乌鸦嘴……早上停到现在才来，抱歉更新时间迟了。一看那ว个ฐpk票果然一票没涨，充分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还是那话，如果觉得这文还过得去，手里又刚好还有票，欢迎投个ฐ票；如果手里没票了，欢迎留个ฐ言踩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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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轮回
漫长的噩仍在继续。
转生后睁开眼的瞬间，他现了一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事。他的记忆全部都在，并没有被夺走。
他对残忍的阴司有了一丝感激，因为他这一世竟然还可以做人。所以他咧开嘴大哭出声，在温软的怀抱中享受着久违的幸福。
可惜好景不长，他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是一个ฐ出身卑贱到เ不能再卑贱的小孩。
他早就该知道，阴司不会待他这么好，他可怜的“母亲”被他连累็得够惨，一生下他就香消玉殒。
一个难产的女奴是不会得到เ厚葬的，何况她的主人、也是他的父亲，被列ต为这个游牧民族有史以来最残暴的领。他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会受尽凌虐。
他历尽艰难的长到八岁，就死于马蹄的践踏，他只不过拖着早ຉ已断掉的腿偷偷从帐篷里爬了出去，想要看一眼辽阔的草原。那ว里每天都传来自由的气味。
新的一世很快来临，这一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竟然出生在一堆动物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