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牙齿打战的两名守卫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缩紧ู身子，以颤抖的语调嘻嘻哈哈了几句，企图把心头莫名的恐惧冲淡一些。
他们飘过守卫和其他囚犯身边时，人类只感觉到身后掠起一阵阴风，回头看过去却什么เ也没有。
许长生第一次在对方美丽的脸上看到了希望和喜悦，转瞬却被对方怀疑ທ的骂声打倒，“不，你骗人！我犯下了杀人之罪，仙人怎会来救我……这世上从来没人真心待过我，连亲生父母也不要我，又怎会有仙人来可怜我、救我！”
“啊！真的？”
现在也只有走神可以减低他的恐惧和受辱感，他正在身体力行那句曾经风靡一时的名言：如果不能ม反抗的话，就闭上眼享受。
十几秒过去，对方移开了目光，他也松了口气，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两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才意识到เ对方怪在哪里：大热天里戴着这种帽子，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的身体突然悬空——那个人一把将他抱起来扛在肩上，趁他还没来得及叫就拔腿飞奔。很意外，那双邪ิ恶的手竟然皮肤滑腻，质感不错。
25、封恨
宁千羽沉下脸瞥了许长生一眼，轻轻拉开顾曼山身上的被褥，那一片血肉模糊的惨象直令他皱眉。他无论如何都死不了……我才敢这样折磨他。我原想着叫他也受一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想了许许多多比这种法子更残忍的手段，只是事到临头却还是不舍得。这已经是我数百年来恨他骂他时所想过的最轻的刑罚，他今日所受之ใ苦比起我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宁千羽看着他渐渐激动的神态，再次冷言嘲讽道：“那你现下算是如愿以偿了！他是一心求死，连那话儿也恨不得割了去，以免再次被你所控！”
这几句话让许长生如被冰水浇头，滚烫的仇恨迅冷却下来，了好半天的呆才不甘不愿的承认：“我……我一点也不快活。我看着他这样，我又忍不住心疼。嘿嘿，我才是天上地下第一大贱人！他那么เ对我，我竟然还是为ฦ他心疼！可无论我心疼他也好、折磨他也好，他都视我如粪土，全不理睬，宁肯死也不愿意跟我亲热。他甚至要亲自割了那东西，也不愿意臣服在之下，偏偏我就喜欢他那种偏激狠绝的样子。”
宁千羽心中蓦地浮起毛骨悚然之感，不由á自主ว想到自己้那段早已๐过去的凄绝苦恋。他与长生原是同病相怜，他一样为自己้所爱的那人痴傻癫狂、至死不悔，而那人也同样将他弃之如敝履。世间总有他和长生这样的痴人，也总有如那人与顾ุ曼山一般铁ກ心绝情的人。不过是喜欢和不喜欢，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能令无数人命运翻覆、生死纠缠。
“长生……莫再执着。我是过来人，也曾经与你一般执迷不悟，临ภ到头终是放了手。放自己一条生路，也可放他一个解脱，你这又是何苦？”
许长生勉强挤出个笑容，视线仍是牢牢盯在顾ุ曼山身上，“你已经想通了，放手了，我却还没走到那一步。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如你一样，从一场孽缘中彻底醒，回头再看这人时，才觉过去一切都不值得记取，就连过往的自己也陌生得很。可是现在还不行，我仍然放不下他……我只要一想到他，一看到เ他，就恨不得把他剁碎碾烂，再一点点吃下肚子里去。但我最想的，还是有朝一日他突然转了性，忘了他对我做过什么，我又是如何的恨他，把一切都重新来过。”
宁千羽心生不忍，却不得不出言点醒他：“就算他忘却前尘，也未必会对你倾心。他天生就不喜欢男子，你再怎么待他好也没有用！”
他本意是劝诫许长生就此放手，哪知许长生却从他话头中ณ寻到一点奇异之ใ处，回过头来望了他好几眼，才颤着声音抓住他手臂，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千羽，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出身羽族，善施ๅ各种法术，你最后帮我一次！”
宁千羽甚感无奈，摇头叹气，“是你说不许我再插手你们两ä人之事，我也自觉管得太多！你把我拉来只为保他性命，我方แ才已经好好看过，即使我不来这一趟，他也决计死不了，只是好得慢些。不过他那些伤都会留下疤痕，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复往日容貌了。”
许长生眼神狂热，抓在千羽臂上的手越来越紧ู：“我半点也不在意他是否能回复往日容貌，我只要他忘记旧事！我要从头来过，慢慢的感动他，他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
宁千羽只觉臂上一阵痛楚，只得伸手推开许长生：“我再怎么劝你，你都是不可救药！也罢，我且问你，这当真是最后一次？”
许长生惊喜之极，连连点头：“绝对是最后一次！只要你这次帮了我，他就算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让他再讨厌我！经过昨夜之后，我已๐明白他并非无情无欲……我只需极尽温柔体贴，慢慢打动他，他终会对我动心动情！”
宁千羽看看榻上那紧ู闭双眼的病人，再看看眼前这个同样病得不轻的痴人，心中也觉别ี无他法。以顾曼山的执拗倔强，一醒来便会再度求死，到时更是闹得乱七八糟。倒不如依着许长生之意，方แ可保得顾ุ曼山安心养伤。
思虑至此，他这便对许长生轻轻点头：“好，最后一次！你若再急匆匆的跑去府里求我，就别怪我当场翻脸！到时无论私事政事，我都撒手不管了！”
许长生大喜过望，面上终于显出快慰之情，忍着满心兴奋讪讪笑道：“是，是……长生谨尊千羽教诲。”
26、重生
华丽厚重的纱幔之ใ内传出浓烈的药味，与阵阵熏香的气味揉合在一起，守在榻旁的两个小太监闻得昏昏欲睡。小太监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扶起对方แ的动作尤其卖力，大半因为ฦ心底对这位公子生出好感。
那人坐起来靠在软枕上，眼神好奇的望向四周，寝宫中一切用度都是极尽奢靡，看在他眼里却无比陌生。
身体才稍稍动了几下，某个隐秘部ຖ位突的传来隐痛，他表情登时一滞，却不便伸手触摸，只尴尬的咬住下唇。脸上也感到一阵麻痒，他又忍不住伸手去碰自己的脸，手刚触到เ纱布便“咦”了一声：“我的脸……我长什么样子？我这是受了伤？”
那小太监又只得摇头：“我进来伺候您时，您面上便包着纱布了，我也不知您本来是何样貌。”
这小太监一问三不知，床上那人只好干等，好在没过多久ื，便有脚步声自远而近。一个锦袍玉带，头戴王冠的英俊男ç子快步跑至榻前，满面喜色的坐了下来，“你果然醒了！怎样，身子觉得好些没？脸上还疼不疼？那ว处……呃，你们先退下吧！”
跟在锦袍男子身后的小太监连忙拉起榻旁้的那个，两ä人一齐下跪拜退：“是！”
待两人走远，锦袍男ç子才温柔之ใ至的坐近榻前，伸手轻轻握着床上那ว人的手：“曼山，你总算醒了！我这几日无心政事，整日记挂着你……”
床上那人身子一僵，立时抽出手来，眼神里满是犹疑防备之意：“你是谁？你别碰我！我……我叫曼山？这是我的名字？我为何身在此处？”
那锦袍男子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面上浮起凄楚神色，“你是顾曼山，我是许长生。我们是一对情人。你当真一点儿也不记得？”
床上那人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道：“你……你胡说！他们明明叫你皇上！皇帝怎会与我是一对情人？还有，我不是女子！我明明……我是男的，你就算真是皇帝，也有后宫佳丽ษ三千，怎会跟一个男ç人……”
那锦袍男子伸出双臂强抱他入怀，语声听来一片诚恳：“曼山！我确实是当朝皇帝ຓ，但我也是你的情人。我昔年微服出宫，第一眼见你便喜欢上了你，你我曾经许下永不变心的誓言。后来我做了皇帝，但此心此情仍然不渝，因此把你接了入宫。可是你性子倔强，恨我没时间陪你，竟狠心弄伤自己来让我痛心！”
床上那人挣扎不得，心中ณ隐隐有几分相信这人的话语。方才第一眼见到这人，他便只想远远逃开，整个身子都在抖。听到对方口中的两个名字，更觉好一阵心悸，连呼吸也变得不畅ม起来，显然自己้与这人之间确有极深的牵连。
那人牢牢抱紧ู他继续诉道：“曼山，你别再伤了自己，我保证从此以后，一有空便陪在你身边。后宫的那些女子，我一个ฐ也不喜欢，只是为ฦ了朝中安宁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她们爱的也不是我，而是当朝的皇帝ຓ。这世间真心喜欢我的只有你一个，曼山，我心里什么都明白。”
顾曼山脑中一片空白，当真是半点也想不起那些过往之ใ事。但这人在他耳边凄切温情的话语又着实动人，只不过自己้一时之间确然接受不来。
“你……你先放开我。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要好好想一想。我……我怎会喜欢男ç子？委实太过荒唐！还为了男子而自残肢体……啊，我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何模样。”
许长生又抱了他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双臂，擦拭了面上一点水迹之后，柔声抚慰他道：“你脸上受了伤，要过几天才能好。还有你那ว处的伤……让我看看可好？”
顾ุ曼山面上登时一阵烧，头摇得像拨浪ฐ鼓一般：“这如何使得！不行……我、我已๐经好了！”
许长生表情更是温柔，像哄小孩子般放低声音：“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若不肯给我看，我便叫御医来亲自查看。”
顾曼山“啊”了一声，甚是无奈的闭上眼睛，声如蚊呐的道：“那……那你不许跟旁人说。”
许长生忍不住无声偷笑，轻轻掀开被褥凑近细看。那处虽会留下数道疤痕，却早已愈合结痂，应该不会影响到日后的功能ม。他忍不住悄悄伸手碰了一碰，惹得顾曼山惊呼着扭动身体躲闪，恨不得整颗头都埋入被褥当中ณ。
好不容易熬到今日两人一齐重生，他再不会错过任何补救之ใ机。许长生微笑着为自己้挂念了数百年的那ว人盖上被褥，坐在床前继续软语安慰：“曼山，你安心养伤。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想不起过往之事不要紧ู，你只须知道无论你变成何等模样，我都不会变心。”
顾曼山这才探出头来睁眼看他，如墨的眸中染上几许迷惑、几分感动：“……嗯。”
27、镜鬼
连着好多天里，许长生只要得空便直奔寝宫，时时刻๑刻陪着大病初愈的顾曼山。”
顾曼山愣了一会，才摇头沉声而笑，涨红的眼中险些笑出苦涩的眼泪：“你如此一说，我竟不得不信。你当真不爱我这幅皮囊，却只爱我性情中最为ฦ可恨之处。罢了，从前一切我再不会问你，从此以后，我自会待你死心塌地。”
许长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也不由剧ຕ烈颤动，连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你、你……你再说一遍！”
顾曼山轻笑出声，伸出双臂回抱住他的背脊ิ：“从此以后，顾曼山待你死心塌地，永生永世不得反悔。”
等待了太久才能听到的天籁之ใ音，即使是哄骗得来，也令他迷醉得不愿再醒。就像只能靠烈酒麻痹自己的醉汉，即使明知那些快感只能一时，而且全都是假的，仍然会舍弃性命追逐那短暂的快乐。
历经了所有苦痛才能ม得到今日，这虚假的幸福要比彻底的毁灭好过太多。许长生极力抑制着满心激动，将怀中那个ฐ轻盈的身体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以极度虔诚的表情闭眼凑近自己的嘴唇。
双唇交接的那ว一瞬，过往的无尽苦难都化作昨日烟尘，许长生脑中再也没有“报复”这两个字，他的全部身心都为舌尖传来的甜美滋味而沸腾翻滚。
就算再多的恨，也不能ม与爱相比，恨可以点燃一切，爱却可以融化一切。
两人耳鬓厮磨了半晌，许长生低低询问对方：“曼山，你重伤未愈，身体可有不适之ใ感？”
顾曼山双眉微皱，与许长生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确实有些怪异感觉。他想了一想，才红着脸模模糊糊的道：“嗯……那处又痛又痒……又胀得难受……”
许长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悄悄往下一摸，顾曼山怒目圆睁的瞪着他，手也迅挡在身前：“你做什么？我本就身体不适，你还雪上加霜……你那些甚么喜欢的话都是骗我的罢！”
许长生急得挠头，不知怎么เ跟他解释：“那个……情人之间，本就应当这般亲热，你不但忘记了我，连这种事也忘记了！”
顾ุ曼山听到此言，果然好奇多过愤怒，睁大眼认真问道：“真的么？情人之间要做什么เ？不是抱在一起亲嘴就算了结么เ？”
“……你真的忘记了，等我慢慢教你。”
许长生微笑着俯身压下去，将遥远记忆中ณ曾经学到过的一众温柔手段尽数使出。
过不得一会，帐中ณ响起低沉的喘息声，夹杂两人似争辩又似诱哄的对话。
“你……呼呼……别ี……啊！许长生，那处不许碰！”
“情人之间本就该当如此……呵呵，不许打岔。”
“呃……那我来这般待你！”
“嘘……亲热之ใ时不许开口，你真煞ย风景。”
“那个……我头痛，我……呼呼……呜呜……我要去茅厕！许长生，你起来！我明日再学！”
少年羞涩的声音带着些许惊恐，情急的他却无法推开身上的人。两ä人间力量的差ๆ异令他更觉畏ั惧：“许长生，我全身都使不出力气，我到底怎么了？我是男ç人，你也是男ç人，你为何比我强壮这许多！”
许长生身子也僵住，半天才呐呐回道：“你重伤初愈，因此体弱无力……我吩咐御膳房给你多准备几样药膳，多补补便会好了。”
顾曼山勉强坐起身来，用力揉捏自己的手臂腿脚，目中ณ仍是满满惧意：“长生，我是不是有病？难道我不但毁了容、白了，连身子也从此废了？这许多日来，我都偷偷试过，稍稍重一点的东西我也拿不起！”
许长生面色尴尬，目光闪动，似是想要说出什么话又不便开口。两人间静谧片刻，许长生再度露出那种温柔的笑容来，伸手轻揽顾ุ曼山肩头：“曼山，你无须多想，我们身在宫中ณ，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用做，你有我相陪便够了，是不是？”
顾曼山呆呆想了一会，面上神色由焦急惊惧变作黯然迷惘：“你既然如此说，我当真是个废人？我这种手无缚鸡之ใ力的痨病鬼到底有什么好？你现下喜欢我，日子久了总会天会看不起我、嫌弃我……长生，我害怕。”
看着眼前这倔强少年忐忑不安的模样，许长生心中只有怜爱歉疚。顾曼山已๐在人间活了数百年，杂七杂八的法术武功自是学了不少，否则也不会成为ฦ极富盛名的捉妖师。
为ฦ防顾曼山逃走，千羽所施ๅ下的缚身咒至今未解，许长生也绝不敢让千羽为ฦ他解了这个唯一的束缚。只是如此便害苦了顾曼山，从此四肢疲软，使不出什么力气。
“曼山……总之是我对不住你，才累你落得这般田地。许长生在此立誓，若日后对顾曼山负心，便教我今生死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