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姐姐，不要生气。”徐慧?上前亲亲热热挽住她的胳膊，“我有个办法，叫你出气。”
“叫你不要说，你还说！”徐慧瑛真的怒了。
想来想去，看母亲都为此主ว动低头示弱，自己也不好再僵着，只好打算先贴上，反正会儿就能回到房里，揭掉就是了，这么เ短的时间，想必不会对自己的膝盖造成什么影响。
徐慧瑛倒吸口凉气，心想这徐心然今天是不肯放过自己了，可是，难道真的贴上那张膏药不成？她清楚地记得侯大夫说的话，那些药粉，药性极寒极猛，定要慎用。
“那是自然。”
徐心然喜出望外：“多谢韩大人！第次制作军服不拿订金，这个规矩民女是知道的。那么韩大人现在就签单子吗？”
徐心然苦思冥想，忽然眼前亮：“表哥，你是在兵部供职吧？”
徐心然却似乎ๆ被他刚才那句话触动了，默默地念叨着：“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那么，我想要振兴福盛祥，应该从‘人和’开始。只是，如今虽然稳定了人心，可光是内部齐心协力也无济于事啊，总得需要些外部ຖ的有利条件来支撑才行。可是，我从哪里去找到有利的外部ຖ条件呢？”
可是，徐心然显然还是低估了自己这位庶母。
徐心然心中长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接下来，苏氏定会哭诉自己้有天大的难处，以至于不得不变卖了婆母的遗物来维持家中生计。
徐心然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ฦ那年外祖父抽走了三成股金，虽然不至于对福盛祥造成致命的打击，可在爹的心理上却造成了恐慌，认为少了那ว些资金，福盛祥就难以为继了，再加上各种流言，爹您首先在心理上就失去了进取的信心，以至于经营的时候不是主动出击，而是勉为其难，所以这生意啊，您是越做越艰难。”
“应该是不错的。”徐掌柜叹息道，“这些丝绸和布料，是我今年借了银子，专程从杭州采购来的，当时和我起去杭州进货的程掌柜也采购了些，和这些品种花色都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轻罗坊就宾客如云，而咱们福盛祥就门可罗雀。真是奇怪了，按说，咱们福盛祥比程记轻罗坊的位置要好。”
这位朋友不以为ฦ然地说：“到底要不要他说的这女子抵债，还不是龙大爷您说了算？我可给徐茂林撂了明白话儿，我们要见到真人才决定这事儿到底行不行。所以呢，徐茂林答应咱们后天去他家做客，咱们当面瞧瞧，他家到เ底是不是藏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可以抵得上九百多两银子。”
“都说你这张嘴能把死人都说活，可真是不假。”杨天龙听了这位朋友的奉承话，心里越发得意，不过也有些担心，“哎，徐茂林该不会真拿自己้的女儿抵债吧？这虎毒还不食子呢！徐茂林能ม舍得自己的亲身骨肉？”
苏氏大吃惊，认为徐心然这死妮子今天是铁了心要造反了，将慧瑛的头弄破不说，还敢和自己้顶嘴，这要是不整治整治，以后她说不定还会翻了天呢。
徐心然这才抬起头来，云淡风轻地看着苏氏：“姨娘这话好像说的有些不对吧。你们何曾将我当做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姐姐来着？在你们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奴仆罢了。所以，姨娘说我是‘姐姐’，我还真的当不起呢。况且，方才三小姐对我的称呼是什么，姨ถ娘想必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并没有称呼我为ฦ‘姐姐’啊。”
九名伙计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出这个ฐ头儿。
徐心然暗笑。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都想做点儿什么，可又都不想打头阵。
“快点儿，今天就要开始值夜了。”徐心然本正经地催促着他们，“等你们商量好了，安排好了班次，那么今天晚上值夜的三个人，下午可以在后面睡觉。至于晚饭，我已๐经吩咐厨房，今儿先做生煎包子和蛋花汤。值夜比较辛苦，所以每值次夜，工钱多算二十个铜钱，等到月底并算账。”
九名伙计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徐心然。
终于，方才那名对阿威แ不用值夜提出异议的伙计问道：“大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徐心然点点头：“这个是我与我爹商量好的，你们不用质疑。”
九名伙计不约而同算开了账。值次夜，就能多挣二十个ฐ铜钱，如果只有他们九个人值夜，那么个月就能ม轮到เ三次，那么就要多挣二百个ฐ铜钱。那ว么，即便是辛苦些，又能怎样？
于是九名伙计纷纷表示，他们九个人完全能ม够胜任值夜的活计，不必从柜上再调人过来了。
徐心然说：“那可不行，虽然你们都年轻力壮，可也不是铁ກ打的，长此以往，你们会熬不住的，何况，你们白天也不是全都闲着，还时不时有些事情要做呢。这样吧，我从柜上再调过来六个人，加上你们，总共十五个人，分成五个班次，这样，你们值夜就不会太频繁，精力也能ม跟得上。”
九名伙计想了想，觉得这样挺好，这样下来，个月也能多拿百多个铜钱呢，这对他们来说，算是笔不小的收入了。
看见徐心然如此轻描淡写就化解了伙计们刚刚酝酿起来的愤激，徐慧瑛不觉气馁而又气愤。她忽然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控制这个ฐ原来蠢笨而又怯懦的丫头了，反而处处落了下风。
看着那九个伙计兴高采烈的样子，徐慧瑛撇着嘴走回了屋子里，心想不过百十来个ฐ铜钱，就把你们高兴成了这样，真是群没见过世面的穷鬼。
把门紧紧关上，可伙计们感谢徐心然的声音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她烦躁地将算盘扔在边，用手捂上了耳朵。可又想，还有很多账目没有算清楚，心中更加烦躁。
这两天，用来制作军服的布料已๐经入库，徐掌柜叮嘱徐慧瑛，定要把账记好，共进来了多少匹布料，总共多少丈多少尺，每天用去了多少，还有针线等等，都要记录在账本上。
徐慧瑛本就不喜欢这个，而且也不擅长做这些费脑筋的事情，所以这两天焦头烂额，却仍旧ງ毫无头绪。昨天父亲来看过了账目，当场指责为混乱ກ不堪，每名女工每天领取的布料针线等等，她都没有记清楚，叫人看上去头雾水。
所以，院子里的那些伙计开心的笑容更叫她心烦，可又不能发作，只得紧紧捂住耳朵，却因为遮挡了视线，不小心，将砚台打翻了，浓浓的黑墨登时全数倒在了个摊开的账本上。
第六十七章中邪了
徐慧瑛连道“晦气”，赶紧ู手忙脚乱收拾砚台账本毛笔茶碗和蜜饯桂花糕柿饼等其他东西。那些蜜饯桂花糕等，是她特意带到这里来的，理由自然是现在不比在家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吃不上。
“慧瑛，这是怎么了？”徐掌柜刚好进来，却发现了这狼藉的幕，“你在做什么？”
徐慧瑛听是父亲的声音，更加慌乱，本能地抬头对父亲说“没什么เ”，手底下却没停止动作，不料又将笔筒撞翻，里面大大小小的毛笔撒了地。
徐掌柜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直摇头：“慧瑛啊慧瑛，前些天你在柜上帮忙，我就告诉你，桌子上不要摆放很多的东西，账本要用本取本，暂时不用的，先收在抽屉里你怎么เ又将这些吃食摆在桌子上呢？我不是说过了吗，店里不比家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里，你是来做事的，不是来吃喝的，你哪来这么多的零嘴儿，究竟是在记账还是在享受啊？”
徐慧瑛知道自己做错了，况且母亲又不在这里，所以不敢辩驳，只是低着头小声说：“不过就是我不小心弄翻了砚台而已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还嘴硬！”徐掌柜头回对二女儿生出了厌恶之心，“只不过是打翻了砚台而已？你倒会轻描淡写啊！你打翻了砚台不要紧ู，可这账本又是怎么เ回事？白白教你弄脏了，这还怎么用啊？要我说，你也不必来受这份儿罪，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这制衣坊才开张，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漫不经心。”
“爹！”徐慧瑛眼中蓄满了泪水，抬头看着他，“您太偏心了！心然都偷走了祖先留下的祖母绿扳指，您都没说她什么，还让她管着店里的生意，可我只不过是打翻了砚台弄脏了账本，您就撵我回家去。这太不公平了！”
徐心然还站在院子里，并没有进去，可是她知道，刚才就围过去看热闹的伙计和女工们已经听见了屋子里面的对话。因为此时，所有的人都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她，那眼神，和她小时候人们议论她是“灾星”“克星”时的眼神相差ๆ无几。甚至已经有人在互相咬着耳朵，具体说什么，徐心然听不清楚，可她也能猜的出来，无非就是说她不愧是个有名的克星，不仅出生就克死了母亲，而且还偷盗家里的东西。徐心然暗自叹了口气，心想从这刻开始，自己在这制衣坊，恐怕要待不下去了，即便是能够待下去，也没人拿她的话当回事了。
徐掌柜看着徐慧瑛，平静地说：“祖传的祖母绿扳指，和先祖的牌位在起呢，怎么可能ม丢了？你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样的玩笑也能开吗？赶紧回家去向先祖赔罪，以免先祖怪罪。”
徐心然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很多人都知道，徐家有颗祖传的祖母绿扳指，当然这没什么奇怪的，很多大户人家尤其是做生意的大户人家，都珍藏着很多金银珠宝，而且，他们般都会将其中件祖传下来当做宝贝供奉起来，希望这件浸润了历代先祖灵气的宝贝能够保佑自家生意兴隆福根永存。般人家都供奉的是金器玉器，有的人家供奉的是虽然不值什么เ钱却象征意义重大的东西，比如严记绣坊的严掌柜，家里供奉的就是只很普通的粗瓷碗。
徐心然知道，几乎每个生意人家都对这件被供奉起来的东西极为敬重，甚至敬畏，而谁家供奉的这件东西丢失或者损坏，就意味着，这户人家的先祖不再打算或者不再有能力庇佑子孙后代，这个家，从此要败落了。因此，父亲不希望扳指丢失的消息传出去，若是传了出去并被坐实，那么大家都会认为，福盛祥要完了，徐家要完了，那么，好容易才有了点起色的生意，很快就会落千丈，而且再无恢复的可能。
可是徐慧瑛不明白父亲的这番苦心。她恨恨地说：“爹，您就别自欺欺人了，咱们家祖传的扳指已经被心然那个ฐ贱婢子偷走卖掉了，这样的不孝之女，您还护着她做什么เ？”
徐慧瑛忽然觉得心里十分畅快。因为ฦ她终于找到เ了个当众羞辱徐心然的好机会。现在，制衣坊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徐心然是个ฐ贼，而且还是个ฐ家贼，个偷盗自家祖传宝贝的家贼。这样来，她以后还能在这里发号施令吗？恐怕连制ๆ衣坊的门都不敢进了吧。
可还没等徐慧瑛开始畅想徐心然惨败的模样，徐掌柜个重重的耳光就落在了她的左边脸颊上：“混账东西！快闭嘴！”
徐心然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其实也不用他拨开人群，大家看见她，都自动让开了条路。
徐心然走到父亲身旁้，微微皱眉道：“爹，还是请雨竹寺的高僧来看看吧，不论花多少银子，即便是倾家荡产，咱们也要治好慧瑛的病。”又平静地对看热闹的人们说，“我妹妹这几天招惹了邪祟，疯疯癫癫，言行无状，本来要锁在家里请高人来做法的，可她非要到เ这里来管账，我们瞧她神志不清，也不忍心再拗着她，反倒让叫大伙儿受惊了。好了，你们都各忙各的去吧。”
众人惊呼声，瞬间散开，离这间屋子远远的。大齐国的百姓都十分迷信，基本上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ທ，而且笃信佛教，也有部ຖ分人笃信道教，可不管信哪种教，都希望自己้信奉的神灵能够驱邪避祸ຖ，给自己带来祥瑞。而听说徐家二小姐中了邪祟，且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都不想以身试险，将那个邪祟招到自己้身上。尽管，有些人边往后退边嘀咕，这徐家二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招惹了邪祟的样子啊，除了太尖酸刻薄以外，其余的看起来都挺正常。
可容不得他们多想，徐心然已经将门从里面扣住了。过了会儿，又出来吩咐阿威：“阿威，你现在就去雨竹寺，无论如何，也要将灵慈大师请到府里去。这是些银子，你拿好，到了雨竹寺，就说是我们徐家捐给寺里的香火钱。”
阿威走上前来接过银子。
徐心然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拿着这个ฐ，出门去，做做样子就行。”
阿威立刻会意，轻轻点了点头，匆匆忙忙走了。
看见徐心然神色凝重，又是这般吩咐安排，众人又思忖着，徐慧瑛也许真的是中了邪祟。
徐心然又吩咐几个ฐ伙计：“你们进来，帮忙把二小姐抬到马车上去。”
可是没有人愿意过来，都怕邪ิ祟跑到自己้身上。人家徐家有银子，可以请得起雨竹寺的高僧，可他们就是做苦力的小伙计，哪儿有那个ฐ闲钱？
徐心然心中好笑，可依旧紧皱着眉头：“二小姐已经昏迷过去了，这会儿不要紧，你们赶紧把她抬到เ马车上就行。”
还是没人肯上前来。
徐心然板起脸：“这么เ点小事，你们都不肯办吗？再不过来帮忙，这个月工钱律扣掉半。肯来帮忙的人，给二十个ฐ铜钱。”
立刻有三个伙计挺胸ถ而出。
徐心然瞧了瞧，说：“就你们三个ฐ吧，进屋去，将二小姐抬到门外的马车上。”
三名伙计为了那ว二十枚枚铜钱，硬着头皮将昏倒的徐慧瑛——当然不是自己้昏倒的，而是徐心然给打昏的——抬了出来，搁到了马车上，徐心然给他们给了铜钱，然后和徐掌柜坐上马车走了。临走的时候，徐心然神色严厉地叮嘱他们，不许偷懒โ，不许出去闲逛，每个人都必须好好儿干活，下午她要来查验每个人做了多少活计。
徐掌柜忧心忡忡地看着半躺在车厢里还没有苏醒的徐慧瑛，问道：“慧瑛不会有什么เ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