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倪大娘继续拿姜雨晨做话题，徐心然急忙说：“如今咱们地方有了，东西很快也会有，就是缺人手，咱们是得抓紧时间再招募些针线功夫好的人了。”
不过，现在他不想费太多的心思考虑这些事情，来福盛祥的生意刚刚有点儿起色，二来心然和慧瑛年纪也并不是很大，过两年再考虑这些事也不晚，虽然大齐国的女孩子大多都十五六岁就嫁人了，可十八九岁才出阁的也不是没有，在这点上，大齐国比较开通，并不像周边那些小国家样，若有女孩子过了十七岁还没有婆家，官府就会做主ว将她们给嫁出去。究其原因，大齐国人口众多，物产丰富，百姓生活比较富庶，军队也十分强大，而周边那几个小国家就不行了，资源贫乏，人口也不多，所以朝廷才会鼓励百姓们早婚早育，以壮大人口队伍，尤其是壮大军事力量。
从暖云阁到望月轩的路并不长，可徐心然觉得，每走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气，累得她筋疲力尽。
第五十五章百两ä黄金
徐掌柜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心然，爹不是那ว个ฐ意思。爹真的很为难，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姨娘和你两个妹妹没吃过什么เ苦，现在家里生意不好，我也不想让她们受委屈，所以，尽量匀出些银子来，让她们不至于过得太艰辛。”
徐心然转过身：“爹，还有什么话要叮嘱女儿吗？女儿明天就走了，不能给爹帮忙了，还请爹原谅女儿不孝。”
徐掌柜说：“这两天就修补好了，你且忍忍。”
“那ว里太冷了。”徐慧瑛将貂绒长袍裹紧了些，抱怨道，“那三间破屋子四处漏风，冻死人了。”
第，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浓妆艳抹，满头珠翠，弄得像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样。粉搽得多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那两片红嘟嘟的嘴唇，看上去很有些惊悚的感觉。而且那两片红唇还个劲儿地冲自己้笑，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姜雨晨今天对徐慧瑛的印象不太好。
“听大夫说，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是眼睛不行了。”提起自己的奶奶，阿威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因为他父母早ຉ亡，是奶奶手将他拉扯大的，“我奶奶年轻的时候，手可巧了，无论多么复杂的花样，她都能绣得出来，无论样式多么复杂料子多么เ轻薄的衣服，她都能做得出来，但是也正因为ฦ这个，熬坏了眼睛。大夫说，其实不要断了药，再注意休息，奶奶的眼睛并无大碍。可是那ว些药，虽然并不名贵，可天天吃，我们实在是买不起。现在，我奶奶做针线活儿已经愈来愈费劲，严掌柜将她辞退了，可她心里又着急，认为她什么เ也做不了，拖累了我。本来，我奶奶还以为凭着她的手艺，能供我念书考秀才做官儿，可现在，她说非但不能供我念书，还得我出来做事养着她，这叫她心里十分难过，总说自己没用了，不如早ຉ死了。”
徐心然笑道：“好啦，我明白你的难处，你不必解释。其实，福盛祥的情况，我比你还清楚，我不怪你。大家出来做事，都是为了赚钱养家的，不是来做善事的。对了阿威，你奶奶得的什么病啊？都年了还没治好？”
“别着急，咱们自己先不要乱了阵脚。”徐心然扶着额头，闭上眼睛，“眼下的情况是我爹欠了人家的银子，又没办法还，所以需要想办法还钱。再个就是姨娘正好借此机会将我赶出徐家，而且又刚ธ好能抵债。所以，我想我爹已经被姨娘说动了心，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除非”
绿云泄气道：“那ว怎么办啊？听席大娘说，那债主家很快就要来接人了。”
侯大夫号脉用了很长时间，而且给徐心然两只手都搭了脉息。
侯家是行医世家，向与徐家交情不错，这次听说是给徐家大小姐号脉，态度比平时更加严å谨，唯恐出了岔子。
躺在床上的徐心然和丫鬟绿云已๐经从稳婆刚ธ才惊慌失措地语气和戛然而止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不祥。
稳婆有些着慌了，仔细查看，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啊呀！菩萨呀！怎么这孩子”后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因为ฦ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了，这个刚刚ธ出生的婴孩，脸色青紫，小小的身体正在慢慢僵硬，根据多年接生的经验，稳婆知道，这个ฐ孩子，方才在娘胎里，就已经死了。
这侯大夫原本就是个意志不坚顶的人，虽然医术高明，可太贪财了，否则，他早就去了御医署做官去了。原本他的恩师有意举荐他，可发现他这人虽然有才，可并非有德有道之ใ人，于是作罢。因此，为了自保，侯大夫决定，再次昧着良心，就像上次为了那十两白银和十两黄金，给徐慧瑛出主意破坏膏药样。
“侯先生，我姐姐怎样？”徐慧?看侯大夫双眉紧ู锁，言不发，以为ฦ徐慧瑛的病很严重，于是十分紧张地问道。
“哦”侯大夫从沉思和挣扎中挣脱出来，“二小姐并无大碍。”
“那就好。”徐慧?松了口气，“那么请侯先生去外面写方子吧。”
侯大夫答应了声，仍旧装着满脑子的心事，木然地往外走。
“侯先生！”徐慧瑛叫住了他。
“二小姐。”侯大夫转过身来。
“我真的不要紧吗？”徐慧瑛发现侯大夫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却并未想到是徐心然的原因，而是猜测，是不是侯大夫家里有什么事，所以今天号脉不专心，“可是我觉得头痛头晕得厉害，有时候会觉得整个屋子都在转。侯大夫，麻烦你再给我诊次脉。”
侯大夫机械地返回身来，又装作认真的样子号脉。
最后，仍旧是那句话：“二小姐没事，不用担心。我这就去开方子，吃几副活血化瘀的药就没事了。”
“可我怎么这么头晕呢？”徐慧瑛的感觉很不好，“侯先生，你可得好好儿给我开几服药，要不会落下病根儿的。”
“放心，放心。”侯大夫说，“我定尽力而为，开最好的药。”
听侯大夫说“开最好的药”，徐慧瑛放心了。
侯大夫来到外间，喝了茶，思忖着这药方แ该怎么写。若是照实了写，徐心然肯定会知道，那ว么，她怒之下，会不会将自己้那件往事抖搂出来？若是说谎，他又总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徐慧瑛，毕竟这么些年来，他在苏氏母女这里，也挣了不少。
思考了很长时间，侯大夫终于提起笔，写下了个很普通的治疗头部遭受外部打击的药药方。这个药方，可以基本治愈徐慧瑛的头痛，却不会根治眩晕。他有些内疚，可也管不了那么เ多了，先自保要紧。
吃了侯大夫开的药，徐慧瑛的头痛已经痊愈，她心中高兴，所以和苏氏说，今天晚上要做些好菜，好好庆贺下。
苏氏看见女儿平安，心中块大石头落地，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张大娘，去告诉厨房，今天做几个二小姐爱吃的菜。
可是厨房的人告诉张大娘，前两ä日老爷才发过话，如今家中切都要节俭，而二小姐爱吃的菜，不是海参大虾青蛤等价值不菲的海鲜ຒ河鲜ຒ，就是枸芽黄花等市面上很少见的并非应季的菜蔬，当然也有卖的，只不过要花很多钱去采购。
厨房管事的徐大娘——也就是管家徐安的妻子——盘算了半天，末了为难地对张大娘说：“老妹妹啊，如今不比往日了，老爷发了话，不能ม铺排，所以我这厨房，也已经精打细算起来了，家里每位主子每顿饭的银钱是有数儿的，老爷说了，若是超出了这个数儿，就需要主子自己垫钱。就像大小姐那日偶然想吃个黄焖羊肉，，还拿了二百钱过来呢。”
张大娘立刻沉下了脸：“哟，老姐姐跟我说这许多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咱们家里都穷成这样儿了，主子大病初愈，想吃点儿好的补补都不能ม够了？大小姐爱自己出钱，那ว是她的事儿，谁也管不着，何况人家拿着百两黄金呢，出二百钱又算得了什么？可我们二小姐不敢和人家嫡出的小姐比呀，没有那ว么多体己。”
徐大娘忽然想起，这张大娘去年腊ຘ月里被徐心然打过个耳光，对此事直记恨在心，所以暗暗懊ิ悔自己多嘴，为什么เ非要拿徐心然做例子。因此忙解释道：“不管怎么说，老爷是下了这个令了，我也是个下人，也不好违拗了老爷的意思啊。”
张大娘冷笑道：“这可真是笑话儿了。这内宅直都是二夫人说了算，如今我也是替二夫人传话，要你们做几个二小姐爱吃的菜，我这话呢，是传到了，你爱做不做，反正啊，若是二夫人怪罪下来，与我无干。”
说完，张大娘就走了。
“老妹妹！老妹妹”徐大娘急忙在她身后喊着，可是张大娘就像没听见似的，头也没回地走了。
厨房的几个婆子还有小厮们全都围了过来：“这可怎么办啊，得罪了二夫人，还不等于就是得罪了老爷？”
“我说徐大娘啊，您这脑筋怎能ม就不知道转个弯呢？这事儿咱们先应承下来，然后悄悄告诉老爷，看看他怎么说，也好过这样硬碰硬啊。这下可好，二夫人已然是得罪了，而老爷也不定就能帮着咱们说话。”
“算啦老姐姐，已经这样了，那就走步看步吧。要节俭的话是老爷亲口说的，这也怪不到你头上。”
徐大娘叹了口气，说：“大家都去各忙各的吧，该做什么เ还做什，别误了今天的晚饭。哦，对了，今天早上绿云拿来的那只水鱼炖好了没有？若是炖好了，赶紧给大小姐送去。”
今天大清早ຉ，绿云就拿着个小篓子，里面装着只肥硕的水鱼。绿云说，这只水鱼是制衣坊的个ฐ伙计送给大小姐的，大小姐说要清炖。
个婆子掀开砂锅的盖子看了看说：“快好了，我这就再添点儿盐，就能送过去了。”又感慨道，“大小姐和她们就是不样，不叫咱们为难。想吃点儿好的，就会自己送了东西或者钱过来。唉若是这家里的主子都和大小姐样体谅咱们做下人的，那ว咱们这日子就好过多了。”
另个婆子撇嘴道：“人家那是有百两黄金呢，什么买不着。”
第个婆子放下勺子，看着她：“谁说那扳指就定是大小姐拿走了呢？连老爷都没说这个话。”
第二个婆子不屑地哼了声：“那谁说得准呢？再说了，大小姐为什么这么大方啊？还吃水鱼呢，最近就连二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都吃不起这东西了。”
徐大娘插话道：“绿云不是说了吗，是铺子里的伙计送的。”
第二个婆子针锋相对：“你们跟我抬什么杠啊？反正和我又没什么เ关系。算啦算啦，我干活儿去啦，省得多嘴讨人嫌。”
第七十章水鱼事件
徐大娘挥挥手：“行啦行啦，都干活儿去吧。”
徐大娘自己也进了里间去包包子。
可没过会儿，只听得外面鸡飞狗跳人声嘈杂，个ฐ尖利的女声刮破了院子里原本就有些沉重的空气，直奔厨房而来。
“这个个的，都要造反不成吗？我这当家主母索性不做了，让给你们好了！”
徐大娘心沉，心想自己和丈夫徐安这些年来小心翼翼，最后，可还是将二夫人给得罪了。于是刚忙放下包了半儿的包子，迎了出来：“二夫人。”
苏氏很想个ฐ巴掌打到徐大娘脸上，可终究没敢下去这个手，她知道徐安夫妇在徐家的地位。
“徐大娘。”苏氏停住了脚๐步，站在徐大娘对面，“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我的话到你这里就不顶事儿了？”
徐大娘只得又解释了遍：“前两日老爷刚刚下令，说家里的吃穿用度都要节俭，每个人每顿ู饭的钱，不能超了。若是各位主子想额外添点儿什么，那就得拿钱来，我们厨房负责采办，做好了之后给主子们送过去。实在不是奴婢擅自做主啊。奴婢也很为ฦ难，毕竟，这是老爷亲自下的令。”
“你少拿老爷来吓唬我！”苏氏冷笑声，“老爷是下过这样的命令，可这次不同啊，二小姐大病初愈，吃点儿好的又能ม怎样？难不成能将你这厨房给吃空了？”
“二夫人！”早就溜进厨房去找茬子配合苏氏的张大娘发现了砂锅里的水鱼，急忙叫道，“二夫人您快来看啊，这里炖着水鱼呢。”
苏氏在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快步进了厨房。
张大娘像是终于拿到了重大的罪证，掀开盖子对苏氏说：“二夫人您瞧，和咱们就喊穷，可这水鱼，是怎么回事？”
苏氏看向徐大娘：“你不是说要节俭吗？可这只水鱼，也要花不少钱吧？”忽的脸色变，“说！哪里来的？”
徐大娘急忙说：“二夫人，这是铺子里个伙计送给大小姐的，大小姐托我们给她炖好了送去。”
“伙计送的？”苏氏拉长了声音问道，“咱们铺子里哪个伙计这么富裕能ม送得起水鱼呢？徐大娘，你还是从实招来吧，是不是你克扣了我们母女三个的饭前，私自贴补给了大小姐？”
徐大娘急得汗都下来了：“二夫人，真的是铺子里的伙计送的。奴婢哪儿有那ว个胆子敢克扣主子的饭钱？”
“好吧。”苏氏点点头，“张大娘，你去将大小姐请过来，咱们当面问个清楚。这会儿，老爷和大小姐应该已经回家了，索性将老爷也并请过来吧，免得有人说我欺上瞒下欺负了谁。”
张大娘答应声，狠狠瞪了徐大娘眼，扭着身肥肉飞奔而去。
苏氏则坐在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耐心地等候徐掌柜和徐心然的到来。她之ใ所以这样悠闲，是因为她能够十二万分地肯定，这只水鱼，根本不是什么เ伙计送的，而是厨房私自给徐心然做的。她知道，徐安两口子对死去的宋氏忠心耿耿，对徐心然也是多有照顾，以前徐心然连下人都不如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就时常偷偷偷摸摸给她送些吃的用的，如今眼看着徐心然比以前强了，而且很有些得势的样子，这两口子，还不得更加巴结上去啊。
苏氏看着站在旁手足无措的徐大娘，心中暗想，这次，定要借着这个ฐ机会将徐安两口子赶出徐家，即便是不能彻底赶走，也要让他们再也无法翻身，自己也好在管家和厨房管事这两个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否则，虽说自己在当家，可有这两ä口子从中作梗，自己总是不够痛快。
过了会儿，徐掌柜和徐心然来了。两ä人看起来都疲惫不堪，因为ฦ制衣坊才走上正轨，需要费心的地方太多了。
徐掌柜看见厨房里站了屋子的人，心中ณ十分不痛快，看着苏氏问道：“若兰，又有什么事了？”
苏氏将事情经过讲了遍，最后愤愤不平地说：“老爷是说过要节俭着过日子，这我知道。可既然是要节俭，那ว么应该大家起节俭，不能厚此薄彼。虽然我们母女比不上大小姐，可也是徐家的人，老爷的意思不会是只有大小姐不需要节俭吧？”
徐掌柜看着徐心然：“心然，这只水鱼，真的是伙计送给你的吗？”
“是的。”徐心然平静地说，“是阿威送给我的。他说，这是他自己到河里去捉的。”
“若兰。”徐掌柜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这只水鱼并没用动用家里的银子，是别人送给心然的，心然只不过是让厨房给炖了下，你就不用再小题大做了。我整天在店里和制衣坊跑来跑去，累็得半死，好容易回到家来能喘口气，你却还要拿这点儿小事来烦我。你就不能体谅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