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当年更没信心。”
“在以前的家长会上，您总是对我的教学方式不满意，今天我倒要看看您是怎么教的。”
“我们是历史上最难当的教师了。”总工程师长叹口气说，“好了，我们该进教室了。”
他们三人走进厂门。同他们起走进厂的，还有许多对父子母子。
“好粗好大的烟囱！”姚â瑞指着前方แ兴奋地喊道。
“傻小子，以前我就告诉过你，那不是烟囱，是冷却塔！看那ว边，厂房后面，那ว才是烟囱。”
姚总领着儿子和郑晨来到冷却塔下面。冷却塔里的水，像暴雨样洒进个圆池子中ณ。姚â总指着那个圆池子对姚瑞说：“那就是经过冷却的发电å机循环水，那水是温的，十五年前刚ธ进厂时，我还在那里面游过泳呢。”提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接着来到เ几座黑色的小煤山前，“这是贮煤场，火力发电厂是靠煤的燃烧产生的热能ม发电å的。我们这个ฐ厂，如果满发，天要消耗万二千吨煤，你想不出这是多少吧，看那ว列有四十个ฐ车皮的运煤ศ火车，这么多煤大约要装满六列这样的火车。”
姚â瑞吐了吐舌头，对郑晨说：“郑老师，真够吓人的！我以前还真不知道老爸的工作这么有气魄！”
姚â总长出口气说：“傻小子傻小子，爸爸真像在做梦啊！”
他们沿着条长长的输煤皮带走了好长时间，来到เ台很大的机器旁。那机器的主体是个不停转动的大圆筒，它发出的声音像不间断的惊雷，让姚â瑞和郑晨头皮发。姚总紧贴着儿子耳朵大声说：“这是磨煤ศ机，刚ธ才那ว条长皮带运过来的煤在这里被磨成细粉，很细的，就像面粉那ว样”
然后他们又来到座钢铁ກ高楼ä下，这样的高楼有四座，同冷却塔和烟囱样，远远就能看到เ。姚总介绍说：“这就是发电å锅炉，刚才磨煤ศ机中ณ磨出的煤ศ粉，在这个ฐ大锅炉的肚子里用四根喷枪喷出去燃烧，在炉膛正中形成个火球。煤这样能ม燃烧得很充分，烧完后只剩下很少的东西，你看，这就是煤ศ烧完剩下来的东西。”他张开手，让儿子看手掌上的小撮东西，好像是许多半透明的小玻璃球，这是在他们路过个ฐ方แ形水池时他从池边上抓的。他们来到个小窗前，透过它可以看到เ锅炉内刺目的火光。“这巨型锅炉的墙壁，是由á无数的长管子排列成的，管子中ณ流动着水，吸收了燃烧的热量后这些水就变成了高压蒸汽。”
他们又进入了个宽敞高大的厂房，里面有四个ฐ大机器，是躺着的半圆柱体，“这就是汽轮发电å机组，锅炉的高压蒸汽被引到这里，推动汽轮机，带动发电å机发电。”
最后，三人来到了主控室。这是个明净的地方，高大的仪表盘上信号灯如繁星闪烁，排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图形。除了值班的运行人员外，还有好多随父母来的孩子也在这里。姚â总对儿子说：“我们刚才只是走马观花，整个火力发电å厂是个ฐ极其复杂的系统，涉แ及到เ众多的专业，要有很多人起工作才能ม使它运行起来。爸爸的专业是电气，电气专业又分高压和低压，爸爸是搞高压的。”说到这里他停了下，默默地看了儿子几秒钟，“这个专业是危险的，它涉及的电å流可以在01秒内把人烧成灰，要想避免这样的事发生，你必须对整个系统的结构和原理了解得很清楚。我们现在正式开始吧！”
姚总拿出了卷图纸，抽出了其中ณ的张，“先从系统的主ว接线图开始吧，它比较简单。”
“我觉得点也不简单。”姚瑞瞪着那ว张图说。他显然对有人能把那ว么多的线条和符号以那样错综复杂的方แ式画到张纸上感到吃惊。
“这是发电机，”爸爸指着由á四个ฐ圆圈组成的图形说，“发电å机的原理你知道吗？”儿子摇摇头，“那ว好，这是母线排，发出的电å是从这里送出的，你看到它是三相的，知道什么是三相吗？”儿子摇头，爸爸又指着四对相互套着的圆圈说：“那好，这是四台主变”儿子问：“主变？”“呵，就是主变压器。这是两台厂变”“厂变？”“呵，就是厂用电变压器你知道变压器的原理吗？”儿子摇头，“那ว最基本的，电磁感应原理你知道吧？”儿子摇头，“欧姆定律总知道吧？”儿子还是摇头。爸爸把图纸摔：“那你他妈知道什么？你上的学都就饭吃了吗？”儿子带着哭腔说：“我们没学过这些呀！”
姚总转向郑晨：“那你们这六年都教了些什么เ？”
“别忘了您儿子只是个ฐ小学生！像您这样的教法，孩子是什么都学不会的！”
“我必须ี在这十个月内使这孩子接受电力学院的全部教育，再把自己้二十年的工作经验传授给他。”他叹息着扔下图纸，“郑老师，我觉得我在干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姚总，这是必须干的事情。”
姚总和郑晨对视良久ื，又叹了口气，然后拿起图纸转向儿子：“好好好，那ว电流电å压你总知道吧？”儿子点点头，“那电流的单位是什么？”“多少多少伏”“狗屁！”“啊，对，那是电压的单位，电流的单位是是”“安！好，儿子，我们就从这儿开始吧！”
正在这时，郑晨的手机响了，是她的另名学生林莎的母亲打来的。林莎家与郑晨是邻居，郑晨与林莎的妈妈林医生很熟ງ，这位医生在电å话中ณ说她无法给女儿上课，让郑晨过来配合下。于是郑晨与姚总工程师和他的儿子匆匆告别ี，赶回市里。
郑晨在林莎母亲工ื作的家大医院里，见到了母女俩，她们站在医院后院的间房子外面，正激动地说着什么。郑晨看到她们后面的房门上标着“解剖室”三个大红字。
“这里的味儿真难闻！”林莎皱着眉说。
“这是福尔马林，种防腐剂๘，解剖用的尸体就浸泡在这种液ຂ体中ณ。”
“妈妈，我不看尸体解剖嘛，我刚ธ才已๐经看了那么เ多肝啊肺的。”
“可你必须ี搞清这些器官在人体内的相对位置。”
“以后我当医生，病人得什么เ病，我给他吃什么เ药不就行了吗？”
“可是莎莎，你是外科医生，你要动手术的。”
“让男孩子去当外科医生吧！”
“别这么说，妈妈就是外科医生，有很多出色的女外科医生。”
问明情况后，郑晨答应陪林莎起进解剖室，这才使林莎勉强答应去上解剖课。走进解剖室的门时，郑晨明显地感到林莎死抓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其实她自己的状态也比这个ฐ小女孩儿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努力克制着不让恐惧外露而已。进门，郑晨隐隐感到เ股寒气掠过面颊，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解剖台前围着圈小孩和两个大人，他们都穿着白大褂，这里的地板和墙壁也是白色的，在这阴森森的白色世界中ณ，只有解剖台上的那ว个ฐ东西是暗红色的。
林莎的妈妈拉着女儿来到解剖台前，指着那暗红色的东西让她看：“为了解剖方แ便，尸体要进行些预处理，要剥掉部分皮肤。”
林莎猛地掉头冲出解剖室，在外面呕吐起来。郑晨紧跟出来给她拍着背，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找个ฐ理由走出这间屋子，她努力克制着与小女孩儿起呕吐的欲望，同时感觉到在阳光下真好。
林莎的妈妈也跟了出来，弯下腰对女儿说：“别ี这样莎莎，看尸体解剖是个实习医生很珍贵的机会，慢慢会习惯的。你就把尸体想成部ຖ停转的机器，你在看这机器的部件，就会好受些了。”
“妈妈，你也是机器！我讨厌你这部机器！”林莎冲妈妈大叫，转身要跑，但郑晨拉住了她。
“林莎，听着：即使不当医生，别的工作也同样需要勇气，说不定比这还难呢！你得赶快长大！”
费了很大的劲儿，她们终于再次使林莎回到了解剖室。郑晨和她的学生站在解剖台前，看着锋利的柳叶刀带着轻轻的咝咝声切开柔软的肌肉，看着白色的肋骨被撑开，看着紫ใ红色的脏ู器露出来事后，郑晨惊奇当时是什么เ支撑着自己้，更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这个以前连小虫子都害怕的女孩儿。
第二天，郑晨用了整天时间同李智平在起。李智平的父亲是名邮递员，前天，他带着儿子遍遍地走过自己้走了十多年的邮ุ路。黄昏时，儿子第次个人走完父亲的邮路。出发前，李智平曾试图把那个ฐ大邮ุ袋装到เ他那辆心爱的山地车上，但是装不上，只好把邮ุ袋放回爸爸骑了十多年的那辆旧ງ飞鸽上，把车座放到最低，骑着它穿行在城市的小巷中。尽管孩子已๐经把邮路和所有的投递点都记住了，但爸爸总不放心，他和郑晨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着这个ฐ男孩儿。当李智平骑到เ邮ุ路的终点座机关大楼的门口时，父亲赶上来，拍拍儿子的肩说：
“好了孩子，你看这活没什么เ难的，我干了十几年，本来可能干辈子的，但以后只能ม由你来干了，爸爸能对你说的只是：我这十几年没有送错过次邮件，这在别人看来没什么เ了不起的，但我自己想想心里很自豪。孩子，记住，不管工作多平常，只要你尽心尽责去干，就是好样的。”
第三天，郑晨去看望了她的三个学生：常汇东张小乐่和王然。前两个孩子同李智平样，生长在个很普通的家庭中ณ，王然的父亲则是著名的围棋选手。
常汇东的父母是开理发店的个体户。郑晨走进那个ฐ小小的理发店时，常汇东正在给今天的第三个顾ุ客理发，理得比前两个还糟，可那人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坑坑洼洼的头，笑嘻嘻地连声说好。常汇东的父亲很过意不去，不收他的钱，可那人坚持给了。第四位顾客仍坚持让常汇东理发。当常汇东给他披上单子的时候，他说：
“小鬼，在我脑แ袋上好好练习练习，反正我也理不了几次发了，可将来小朋友们还是少不了理发师，可不能ม个个ฐ头发长得跟小野人似的。”
郑晨也让常汇东给剪发，结果让这孩子把头发弄得团糟。最后，还是常汇东的妈妈给她修剪ຘ了头很不错的短发。走出理发店后，郑晨感到เ自己年轻了不少，其实自超新า星爆发之后她就有这种感觉。面对着个ฐ突然变得陌生的世界，人们的感觉分为相反的两种：年轻了许多或老了许多，郑晨很庆幸自己是前者。
张小乐่的父亲是个ฐ单位集体食堂的炊事员。当郑晨见到张小乐时，他和几个ฐ小伙伴刚ธ刚ธ在大人们的指导下做完了主ว食和大锅菜。几个孩子战战兢兢地来到เ售饭窗口前，看着他们做的饭点点卖完。
外面集体食堂的大饭厅里坐满了吃饭的人，他们紧ู张地等了几分钟็，好像没什么异常。这时，张小乐่的爸爸用勺子敲了敲窗子，高声宣布：
“各位，今天的饭是我们的孩子做的！”
饭厅中安静了几秒钟็，接着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郑晨印象最深的还是王然父子。郑晨到他们家时，王然就要离开家去驾驶员培训班了，父亲送了他好远，长叹口气，对郑晨说：“唉，我真是没用，活这么大，都不能教会孩子门实实在在的本事。”
儿子让他放心，说自己会学会开车，会成为ฦ名好司机的。
父亲拿出了个小包递给儿子：“把这个ฐ带着吧，没事时多看看多练练，千万不要把它扔下，以后总还是会有用的。”
同郑晨走了好远，王然才打开那个包，里面是罐围棋子和几本棋谱。他们回头看看，王然的父亲，国家九段棋手，还在目送着儿子。
同许多孩子样，王然的命运后来发生了戏剧ຕ性的变化。个月后郑晨又去看过他次，他本来是打算学习汽车驾驶的，却阴差阳错地开上了推土机。这孩子学得很快，郑晨再次见到他，是在近郊的个大工地上，他已经能独自开着大型推土机干活了。看到老师来，王然很高兴，他让郑晨坐到เ驾驶室里看他工ื作，他驾驶着推土机来来回回地平整着土地。郑晨注意到เ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专注地看着他们，让她有些奇怪的是那是两个军人。干活的推土机共有三台，都是由孩子驾驶的，那两个ฐ军人特别注意王然开的这台，不时冲着这里指指点点。终于，他们挥手让推土机停下，其中ณ名中校仰头看着驾驶室中的王然大声说：
“孩子，你开得不错，愿不愿意跟我们去开更带劲儿的东西呢？”
“更大的推土机吗？”王然从驾驶室探出身问道。
“不，开坦克！”
王然愣了几秒钟，兴奋地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是这样，”中校解释说，“由á于种种原因，我们这支部队这么晚才考虑培养孩子接班人，现在时间很紧了，想找些有驾驶基础的来，上手快些。”
“开坦克和开推土机样吗？”
“有相似之处，都是履带车辆嘛。”
“那坦克定比推土机难开吧？”
“也不定，至少坦克前面没这个大铲子，驾驶它不用考虑前方แ的受力问题。”
就这样，王然，这个九段棋手的儿子，成了名装ณ甲部队的坦克驾驶员。
第四天，郑晨去看望了两个女生：冯静和姚萍萍，她们都被分配在保育院工ื作。在即将到来的孩子世界ศ，家庭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消เ失，保育部门将成为规模很大的机构，有很多女孩儿将在这个行业中ณ度过她们剩ທ余的童年时光，抚养那些比她们更小的婴幼儿。
当郑晨在保育院找到她的两ä个学生时，看到เ她们的妈妈正在教她们怎样带孩子，与这里其他的女孩儿样，她们对哭闹的小宝宝束手无策。
“真烦人！”姚萍萍看着小床里大哭不止的小宝宝说。
她妈妈在旁边说：“这是很需要耐心的，宝宝不会说话，他哭就是说话，你要搞明白他的意思。”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呢？给他奶他又不吃。”
“他现在是想睡觉了。”
“想睡觉就睡嘛ใ，哭什么？烦人！”
“大部分孩子都是这样的，你把他抱起来走走，他就不哭了。”
果然如此。萍萍问妈妈：“我小时候也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