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总领ๆ着儿子和郑晨来到冷却塔下面。冷却塔里的水，像暴雨样洒进个圆池子中ณ。姚总指着那个ฐ圆池子对姚瑞说：“那就是经过冷却的发电机循环水，那水是温的，十五年前刚ธ进厂时，我还在那里面游过泳呢。”提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他轻轻叹了口气。
“傻小子，以前我就告诉过你，那不是烟囱，是冷却塔！看那ว边，厂房后面，那才是烟囱。”
第章终结
正文
看着那些来自太空的闪光，总理说：“超新星教会了人类珍惜生命。”
有人接着说：“孩子们的天性是爱好和平的，战争肯定会在孩子世界消เ失。”
主席说：“其实把超新星称为死星是完全错误的，冷静地想想，构成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重元素都来自于爆发的恒星，构成地球的铁和硅，构成生命的碳，都是在远得无法想象的过去，从某个超新星喷发到宇宙中的。这颗超新星虽然在地球上带来了巨เ大的死亡，却很可能在宇宙的别处创造出更为灿烂的生命，超新星不是死星，而是真正的造物主！人类也是幸运的，如果它的射线再稍强点儿，地球上就不会剩下个ฐ人了，或者更糟，剩下两岁的娃娃ใ们！这颗超新星对人类甚至可能ม是颗福星，不久ื，世界将只剩下十五亿人，这之前威胁人类生存的许多问题可能在夜之间迎刃而解，被破坏的自然生态将慢慢恢复。我们留แ下的工ื业和农业体系，即使只运行起三分之，也可毫不困难地满足孩子们的切需要，使他们生活在个现在无法想象的富足社会中。他们不必为生活物质而奔波，从而有更多的时间从事科学和艺术，建立个更完美的社会。当超新า星第二次袭击地球时，你们肯定已经学会了怎样挡住它的射线”
华华抢着说：“那ว时我们会引爆颗超新星，用它的能量飞出银河系！”
华华的话引起阵掌声。主ว席高兴地说：“孩子们对未来的设想总比我们前进步，在同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这是最使我们陶醉的。同志们，未来是美好的，让我们用这种精神状态迎接那最后的时刻๑吧！”
第十章公元钟
最后告别的时刻终于来到เ了，十三岁以上的人们开始汇集到เ他们最后的聚集地去迎接死亡。公元人大部分是悄悄离开的，没有让他们正在专心工ื作的孩子们知道。后来的历史学家认为ฦ，这个ฐ决定是十分正确的，很少有人能ม有那ว样的精神力量，去承受这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生离死别ี。如果公元人在这最后的时刻都去见他们的孩子面，整个人类社会可能完全陷入精神崩溃之中ณ。
最先离开的是病情最重的人和较为ฦ次要的工ื作岗位上的人，他们乘坐各种交通工ื具离开，那ว些交通工具有的要跑很多趟，有的则去不回。
被称为ฦ终聚地的最后聚集地都在很偏僻的地方，很大部分设在无人烟的沙漠极地甚至海底。由á于世界人口猛减至原来的五分之，地球上大片地区重新า变成|人迹罕至的荒野，直到很多年后，那座座巨大的陵墓才被发现。
“我如今把件奥秘的事告诉你们，我们不是都要睡觉，乃ี是都要改变，就在眨眼之间，号筒末次吹响的时候。号筒响，死人就要复活成为ฦ不朽的，我们也要改变，必朽的总要变成不朽的，必死的总要变成不死的死啊，你得胜的权势在哪里？死啊，你的毒钩在哪里？阿门——”
电视上，身着红色长袍的梵蒂冈教皇正在诵读新า约全书·哥多林前书的第十五章，他在向全世界ศ做公元世纪的最后祈่祷ຕ。
“该走了。”郑晨的丈夫轻轻地说，同时弯腰从小床上抱起熟ງ睡的婴儿。郑晨默默地站起身，拿起个大提包，里面装着给孩子用的东西，然后去关电视。这时，她看到联合国秘书长正在进行公元人的告别演讲。
“人类文明被拦腰切断ษ，孩子们，我们相信，你们会使这新鲜ຒ的创口上开出绚丽的花朵。
“至于我们，来了，做了，走了。
“”
郑晨关上了电视，然后与丈夫起最后看眼自己้的家。他们看了很长时间，想把这里的切都刻在记忆中，郑晨特别看了百万\小!ำ说架上下垂的吊兰和鱼缸里静静游动的金鱼，如果真有另个世界，她会把这记忆带过去的。
走出家门，他们看到เ林莎的父亲站在楼道里，他们知道，林莎现在在医院里上班，并不知道大人们要离开了。
“林医生呢？”郑晨问。林莎的父亲向开着的房门指了下，郑晨走了进去，看到林莎的妈妈正拿着个记号笔在墙壁上写着什么เ。她已经写了很多，字迹盖满了她能够得着的墙壁。
好孩子，饭在电视机边上，吃的时候定要把鸡蛋汤热热，记住，千万不能喝凉的！热的时候要用煤ศ油炉，不要用液化汽炉，记住，千万不要用液ຂ化汽炉！热的时候要把煤油炉放在楼ä道里，热完记住把炉子灭掉，记住，灭掉！暖瓶里是开水，塑料é桶里是凉开水，喝的时候把塑料é桶里的水对点儿暖瓶里的热水，记住，千万不能喝水龙头里的凉水！夜里可能ม会停电å的，不要点蜡，你睡着时忘了吹会失火的，不要点蜡！你书包里有个手电筒和五十节电池，可能会很长时间没电å的，电池要省着用；枕头左ุ边的上面绣着荷花的那个ฐ下面有个皮箱，里面放着药，治什么病怎么用都写好了；感冒药可能常用，给你放到外面了，要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不要乱吃药，感冒的感觉是
“好了，真的该走了。”林莎的父亲跟着郑晨走进来，从他妻子的手中ณ拿走了笔。
林医生茫然地四下看看，然后，她又习惯性地拿起了那个小手提袋。
“我们没必要拿什么เ了。”丈夫轻声说，把那个ฐ小手提袋从林医生手中轻轻地拿走，放到沙发上。手提袋里面只有个小镜子沓纸巾和个小电话簿，但林医生平时出门总要拿着它，如果不拿就好像少了身体的部ຖ分，惶惶不安。学心理学的丈夫说，这反映了她对人生缺少安全感。
“我们还是拿两件衣服吧，那边冷。”林医生喃喃地说。
“不用，我们感觉不到的，现在想想，我们以前走路时带的东西太多了。”
两家人下了楼ä，迎面看到辆已经坐满人的大客车，有两ä个小女孩儿跑过来，那是郑晨的学生，现在已๐成为ฦ保育员的冯静和姚â萍萍。在郑晨眼中她们也是那么弱小，没有别ี人的照顾ุ自己้也难以生活。她们来接孩子，但郑晨抱紧了自己四个月大的孩子，好像怕她们抢走似的。
“这个小弟弟爱哭，你们多费费心；他两个小时吃次奶，每次90่毫升，吃奶后二十分钟就想睡觉，睡觉时要是哭，就是饿了，拉了或尿了他般不哭；他可能ม缺钙แ，我把补钙的口服液放到这个包里了，定给小弟弟每天喝支，否则会得病的”
“车在等着我们呢。”丈夫扶着郑晨的双肩轻轻地说。她本来可能没完没了地叮咛下去的，就像林医生会没完没了地写满所有的墙壁，但终于还是颤抖着把宝宝放到เ小保育员那细弱的双臂上。
郑晨由林医生扶着向汽车走去，车上的人都在默默地看着他们。突然，宝宝在后面大哭起来，郑晨触电似的回头，看到在小保育员的怀中，孩子的小胳ฑ膊小腿从襁褓中ณ露出来乱抓乱蹬，仿佛知道爸爸妈妈正在踏上不归路。郑晨仰面倒下，看到เ天是红色的，太阳是蓝色的，然后就眼前黑什么เ都不知道了。
汽车开了以后，林医生无意中ณ向窗外看了眼，浑身顿ู时僵住了：她看到เ孩子们在远远地向这里跑来，尽管走得很安静很秘密，他们还是发现了。孩子们沿着大街跑，拼命地追着汽车，同时都挥着手在哭喊着什么，但汽车加速很快，把他们越拉越远。这时林医生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她摔倒了，又爬起来，向汽车的方向挥着手。可能ม摔疼了腿，林莎跑不动了，蹲在路边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这么เ远，林医生相信自己肯定看到女儿膝盖上的血，她把大半个ฐ身体探出车窗外，直看着女儿变成个小点儿消失在远方แ。
当郑晨醒来时，正躺在开往终聚地的汽车上，睁眼首先看到的是车座上暗红色的座垫，她觉得那是自己้破碎的心流出的血染成的，她心里的血已流干，快要死了，但丈夫的句话使她又暂时活了过来。
“亲爱的，我们的孩子会艰难地长大，会生活在个比我们更好的世界里，我们该为ฦ他高兴才是。”
“张师傅，我可坐了您大半辈子的车了。”姚瑞的父亲被人扶上车后，对老司机说。
张师傅点点头：“姚总，这次路可远啊。”
“是啊，这次路远。”
车开了，姚â总工ื程师离开了这座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发电厂，现在，他十三岁的儿子是厂里的总工程师。他试图从大客车的后窗看看厂子，但后面挤了很多人，看不见。车走了段后，不用看也知道上了那座小山岗，这条路他天四次走了二十多年了，从这里是可以看到发电厂全景的。他再次试图从后窗向外看，还是看不见，但那里有人说：
“姚总，放心，灯都亮着。”
又走了段，这是最后能ม看到厂子的地方，又有人说：“姚â总，灯还亮着。”
灯亮着就好，发电å厂最怕的是厂用电中ณ断，只要厂用电没断，再大的故障也能处理。没多久，他们的车贴着城市的边缘开过，加入到高速公路上向同目的地开去的车流中，有人又说：“城里的灯也都亮着。”
姚总工程师自己也看到เ了。
“1้1้5๓师4๒团卫明前来换岗！”卫明向父亲立正敬礼ึ。
“115师4团卫建林交岗，执勤期间本团防区切正常！”父亲也向儿子敬礼。
现在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这个ฐ边境哨所四周静悄悄的，那些顶部积雪的山峰还在沉睡中，对面的印军哨所夜没有灯光，好像已๐人去房空了。
没有更多的话，也不需要更多的话了，卫建林中校转身艰难地跨上了儿子骑来的马，向营地走去，去赶开往终聚地的最后班车。走下了长长的山坡后，他回头看，见儿子仍立正站在哨所前，在寒风中动不动地目送着他，与他起立在蓝白色晨光中的，还有那ว个界ศ碑。
当大人们全部离开后，公元钟启动了。公元钟็到เ处出现，它出现在全世界的电视屏幕上，出现在几乎所有的网页上，出现在城市中ณ的每个ฐ电子牌上，竖立在每个城市的中心广场上公元钟没有点钟的形状，它只是个绿色的长方形，这个长方形由61้42๐0่个ฐ像素า组成，每个像素代表个ฐ终聚地，通过卫星信号，全世界ศ所有终聚地的状态都显示在公元钟็上。当某个ฐ像素由绿色变成黑色时，表示ิ这个终聚地中所有的人都已๐死亡。
当公元钟็全部变成黑色时，地球上已๐没有十三岁以上的人了，孩子们将正式接过世界ศ政权。
至于如何最后关掉绿色，各个ฐ终聚地采用的方แ法不同：有些终聚地所有的人手腕上都带有个ฐ很小的传感器，监视生命状态并最后发出死亡信号，这东西后来被称为“橡树叶”。但第三世界国家则采用更简单的方แ法：在医生估计的时间里自动关闭绿色。应该不会由á人来关闭绿色，因为这时终聚地中ณ的所有人早已失去知觉，但后来确实发现，有些终聚地的绿色显然是由人来关闭的，这已๐成为个永远的谜。
终聚地的设计因国家和民族而各不相同，但大体上都是在地下开挖的巨大洞窟，人们聚集在这些地下广场上度过最后的时刻。每个终聚地聚集的人数平均在十万人左右，但也有人数多达百万的终聚地。
公元人在终聚地中ณ留แ下的遗笔大部ຖ分是记录与地面世界告别的情景和感受，对于最后时刻๑终聚地的情景，只留下极少的记录。有点可以肯定，所有的终聚地都是平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刻๑的，许多终聚地在人们尚有残存体力的时候，还举行了音乐会和联欢。
在超新星纪元有个节日，叫终聚节。在这天，人们都会聚到เ那些终聚地的地下广场中，体验公元人的最后时刻，公元钟再次在各种媒体上出现，重新由á绿色变成黑色。那些潮湿幽冷的地下广场重新า躺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只有盏昏暗的泛光灯在高高的洞顶亮着，无数人的呼吸声只能使这里的寂静更加深沉这时，每个人都会成为哲学家，都会重新思考人生和世界。
每个ฐ国家的领导人都是最后离开的。在信息大厦里，两代国家领ๆ导人在做最后的告别ี。每位大人领ๆ导人都把他们的学生拉到身边，做最后的叮嘱。
总参谋长对吕刚说：“记住：不要进行跨洲或跨洋的远距离大规模作战，海军也不可与西方的主力舰队进行正面决战。”
这话总参谋长和其他领ๆ导人已对他说过多次，像每次样，他点点头说记住了。
“再给你介绍他们，”总参谋长指着他带来的五位孩子大校说：“他们是特别ี观察小组，只在战时行使职责，他们无权干涉你们的指挥，但有权了解战时的切机密。”
五位小大校对吕刚敬礼，吕刚ธ还礼ึ后问总参谋长：“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关于他们的最终职责，在需要的时候你们会知道的。”总参谋长说。
面对华华眼镜和晓梦，主席和总理长时间默默无语，据历史记载，这是大多数国家的大人和孩子领ๆ导人最后告别时的情形。要说的话太多了，多到无话可说；要表达的东西太重了，重到เ非语言能ม承载。
主席最后说：“孩子们，在很小的时候，大人们就教导你们：有志者事竟成。现在我要告诉你们，这句话完全错误，只有符合科学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的事，才能ม成，人们想干的大部分事，不管多么努力，是成不了的。作为ฦ国家领导人，你们的历史责任就是要在百件事情中除去九十九件不能ม成的事情，找出那件能成的来，这很难，但你们必须做到เ！”
总理说：“记住那些味精和盐。”
最后的分别ี是平静的，在同孩子们默默地握手后，大人们相互搀扶着走出大厅。主席走在最后，他出门前转身对新的国家领导集体说：
“孩子们，世界ศ是你们的了！”
第十章超新星纪元
大人们离开后的几天，小领ๆ导者们都是在公元钟前度过的。这个公元钟显示在信息大厦顶端大厅里的大屏幕上，那个巨เ大的绿色长方形使大厅里的切都映照在绿光中ณ。
第天国家的情况很正常，各专业部委卓有成效地处理着各行业的事务，国土上没有大的变故发生，孩子国家似乎ๆ正在由试运行平滑地过渡。同试运行时样，在信息大厦顶部的孩子国家领ๆ导集体也没有太多的工作要做。
在第天夜里，公元钟上没有任何变化，还是片无瑕的纯绿色。孩子领ๆ导者们在这片绿光中直呆到深夜才去睡觉。但当他们起身要走时，有个ฐ孩子喊了声：
“你们看，上面是不是出来个ฐ小黑点呀？”
孩子们走到大屏幕跟前仔细看，上面果然有个ฐ正方形的小黑块，只有硬币大小，好像是这发出绿光的光滑墙面上脱落的小片马赛克。
“是屏幕的这小片坏了吧？”个ฐ孩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