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也在幻灭之余活下去，可是憎恶着，愤怒着。他们不怕幻灭，却在幻灭的遗迹上建立起一个新的理想。他们要改造这个国家，要改造这个世界ศ。这些人大概是青年多，青年人精力足，顾ุ虑少，他们讨厌传统，讨厌原则；而现在这些传统这些原则既ຂ在动摇之ใ中ณ，他们简直想一脚踢开去。他们要创น造新传统，新า原则，新中国，新世界。他们也是不顾ุ一切，却不是只为自己้。他们自然也免不了试验与错误。试验与错误的结果，将延续动乱的局势，还是将结束动乱ກ局势？这就要看社会上矫正的力量和安定的力量，也就是说看他们到底抓得住现实还是抓不住。
动乱时代中冲突更多，人们感觉不安，彷徨，失望，于是乎幻灭。幻灭虽然幻灭，可还得活下去。虽然活下去，可是厌倦着，诅咒着。于是摇头，皱眉毛，“没办法！没办法”的说着，一天天混过去。可是，这如果是一个常态的中年人，他还有相当的精力，他不会甘心老是这样混过去；他要活得有意思些。他于是颓废——烟，赌，酒，女人，尽的享乐自己。一面献身于投机事业，不顾一切原则ท，只要于自己有利ำ就干。反正一切原则都在动摇，谁还怕谁？只要抓住现在，抓住自己，管什么เ社ุ会国家！古诗道：“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可以用来形容这些人。
她在世永没有住过嘴。
这儿一个可怜的女人，
这年头人们行乐的机会越过越多，不在乎ๆ等到逢年过节；所以年节景一回回地淡下去，像从前那ว样热狂地期待着，热狂地受用着的事，怕只在老年人的回忆，小孩子的想象中存在着罢了。大都市里特别是这样；在上海就看得出，不用说更繁华的伦敦了。再说这种不景气的日子，谁还有心肠认真找乐儿？所以虽然圣诞节，大家也只点缀点缀，应个景儿罢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英国人过圣诞节，好像我们旧ງ历年的味儿。习俗上宗教上，这一日简直就是“元旦”；据说七世纪时便已๐如此，十四世纪至十八世纪中叶，虽然将“元旦ຆ”改到เ三月二十五日，但是以后形又照旧了。至于一月一日，不过名义แ上的岁，他们向来是不大看重的。
伦敦人纷纷上加尔东尼市场9maທrket，也正是这股劲儿。房东太太客厅里炉台儿上放着一个手榴弹壳，是盛烟灰用的。比甜瓜小一点，面上擦得精亮，方方的小块儿，界着又粗又深的黑道儿，就是蛮得好，傻得好。房东太太说还是她家先生在世时逛加尔东尼市场买回来的。她说这个市场卖旧ງ货，可以还价，花样不少，有些是偷来的，倒也有好东西；去的人可真多。市场只在星期二星期五上午十时至下午四时开放，有些像庙会；市场外另有几家旧书旧货铺子，却似乎常做买卖，又有些像小市。
在北平住下来的人，总知道逛庙会逛小市的趣味。你来回踱着，这儿看看，那儿站站；有中意的东西，磋磨磋磨价钱，买点儿回去让人一看，说真好；再提价钱，说那有这么巧的。你这一乐่，可没白辛苦一趟！要什么เ都没买成，那ว也不碍；就凭看中的一两件三四件东西，也够你讲讲说说的。再说在市上留แ连一会子，到เ底过了“蘑菇”的瘾，还有什么抱怨的？
后来他在《诗经》《楚辞》上多用力量。我们知道要了解古代文学，必须从语下手，就是从文字声韵下手。但必须能够活用文字声韵的种种条例，才能有所创获。闻先生最佩服王念孙父子，常将《读书杂志》《经义แ述闻》当作消เ闲的书读着。他在古书通读上有许多惊人而确切的明。对于甲â骨文和金文，也往往有独到เ之见。他研究《诗经》，注重那时代的风俗和信仰等等；这几年更利用弗洛依德以及人类学的理论得到เ一些深入的解释。他对《楚辞》的兴趣似乎更大，而尤集中于其中的神话。他的研究神话，实在给我们学术界ศ开辟了一条新า的大路。关于伏羲的故事，他曾将许多神话综合起来，头头是道，创น见最多，关系极大。曾听他谈过大概，可惜写出来的还只是一小部分。他研究《周易》是爱其中ณ的片段的故事，注重的是社ุ会生活经济生活的表现，近三四年他又专力研究《庄子》，探求原始道教的面目，并见庄子一派政治上不合作的态度。以上种种都跟传统的研究不同：眼光扩大了，深入了，技术也更进步了，更周密了。所以贡献特别多，特别ี大。近年他又注意整个的中ณ国文学史，打算根据经济史观去研究一番๘，可惜还没有动手就殉了道。
这真是我们一个不容易补偿的损失啊！
19๗年月0่日作
原载于19年8月0日《国文月刊》第期
回来杂记
回到北平来，回到原来服务的学校里，好些老工ื友见了面用道地的北平话道：“您回来啦！”是的，回来啦。去年刚ธ一胜利ำ，不用说是想回来的。可是这一年来的形使我回来的心淡了，想象中ณ的北平，物价像潮水一般涨，整个ฐ的北平也像在潮水里晃荡着。然而我终于回来了。飞机过北平城上时，那棋盘似的房屋，那点缀着的绿树，那紫禁城，那一片黄琉璃瓦，在晚秋的夕阳里，真美。在飞机上看北平市，我还是第一次。这一看使我联带的想起北平的多少老好处，我忘怀一切，重新爱起北平来了。
在西南接到北平朋友的信，说生活虽艰难，还不至如传说之甚，说北平的街上还跟从前差ๆ不多的样子。是的，北平就是粮食贵得凶，别的还差不离儿。因为ฦ只有粮食贵得凶，所以从上海ร来的人，简直松了一大口气，只说“便宜呀！便宜呀！”我们从重庆来的，却没有这样胃口。再说虽然只有粮食贵得凶，然而粮食是人人要吃日日要吃的。这是一个ฐ浓重的阴影，罩着北平的将来。但是现在谁都有点儿且顾ุ眼前，将来，管得它呢！粮食以外，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大致看来不算少；不是必需而带点儿古色古香的那ว就更多。旧家具，小玩意儿，在小市里，地摊上，有得挑选的，价钱合式，有时候并且很贱。这是北平老味道，就是不大有耐心去逛小市和地摊的我，也深深在领略๓着。从这方面看，北平算得是“有”的都市，西南几个大城比起来真寒尘相了。再去故宫一看，吓，可了不得！虽然曾游过多少次，可是从西南回来这是第一次。东西真多，小市和地摊儿自然不在话下。逛故宫简直使人不想买东西，买来买去，买多买少，算得什么เ玩意儿！北平真“有”，真“有”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