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有人推她。
然而似乎所有声响都从这时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舒田à静静地等了很久ื，直到不知不觉地再次睡了过去。
“怎么了，这么没精神，心情不好，还是病了？”
电å话那ว边愣了一下。
两天以后就是五月一日。这以前我跟着高览，熟悉了整个工ื作流程。确实像他所说的那样，很简单，多半只是接电话和打电å话。而他反复叮嘱我的只有两点。第一，对货物内容要保密。第二，除了接电话打电话以外的所有事，都要等他回来处理，尤其是，不要亲自去货仓。
我无可奈何地想了一阵，只好答应下来。
你好，我说。
轻微的眩晕感包围着我，以至于我无法注意脚下到底踩的是水泥地，还是棉花。我体会着这种温润柔软的感觉，心里暗暗地有些惊讶。
丁小胭笑笑，也不辩解。
“真不够意思。”我说。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早ຉ，九点就上了床，还定好了闹钟，以及手机上的闹铃，又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我想，这下肯定万无一失了。就算闹钟电池没电，或者被压到เ枕头底下，还有手机的闹铃，就算没听见手机地闹铃，约我的人见我没到，也总会给我打电话的。然后，我就很满意地睡着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我以为丁小胭å是有些不高兴了，但很快，听见她说，明天你去不成了，要迟到的。你陪我去吧，中ณ午我等你电å话。说完，她就不由分说地挂断ษ了电å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这让我很有点摸不着头脑。丁小胭，她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他们听了你的故事，都那么害怕？从第一个人开始，他逃走了。后来你每讲一个ฐ故事，这里就会少一个人。为什么เ会这样？”
“不认识。”
电话又断掉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响起。我按照接听记录里的号码拨过去，然而许久ื都无人接听。
脑中ณ蹿进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也许发生了不测。被人绑架，禁锢，还是别的什么？这号码没有人接，会不会是一个ฐ公用电话？原本正渐渐升起的一点睡意，顿ู时消เ失得无影无踪。我将号码储存在手机里，之后天亮前的整整四个小时里，一直睁眼看着窗外。
不知这个号码和上次打来的是否一样。假如能ม查到เ电话号码的地址，多少有可能弄明白一些事情。
天亮时已๐经疲惫不堪。我从家里出来，在楼下草草地吃了早饭，到教室心不在焉地上了两节课后，便匆忙赶到เ校门口的网吧。在通信服务商的网站上，可以查到เ过去几个月的通话记录。不禁有点后悔，四月时就应该这么做了。现在只能ม凭借模糊的印象，一条一条地翻看。但在整页眼花缭乱的电å话号码中，我很快就找到了它。
因为它和昨晚打来的电话一模一样。
接下来只要找到它所属的区域就行了。具体地址似乎不太可能查到เ。于是继续在网上查找，发现了一个可以查询固定电话所属区域的网站。输入那个电话号码，一行字出现在眼前。
武昌区昙华林小区。
还搁在键盘上的手指顿时变得冰凉。昙华林。我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一切又都绕回来了。我始终待在原地。但，它究竟想暗示ิ我些什么เ？
来找我。王树说。
已经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了。我知道他或许就在那个ฐ房间里。
我关掉电å脑，付了钱，在网吧门口吃过中午饭，接着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下午还有两节课。但在这以前，我要买点东西。
手电筒、小铲、水果刀。犹豫了一下，又买了一百块钱的手机卡。手机费还足够，为ฦ什么เ要多买一百我也不清楚。下午上完课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在网吧里消磨掉了晚上的四个小时。十一点，我下机，付钱，走出门去。
街上已๐经冷冷清清。旁้边一家店铺正在拉下卷帘门。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从眼前呼啸而过。我站在网吧门口，拦下了第二辆开过来的出租车。关好车门后，我对司机说，去昙华林。
车内的空调已经关掉。有些闷热。摇下的车窗外吹来同样闷热的夜风。路灯摇晃着从眼前经过。我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路面时而变宽，时而变窄。极重的沉默从头顶压下来。有点喘不过气。
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此刻还并不清晰。但能感到，那必然是件极为重要的事。和昙华林有关，和王树有关，和我有关。进而想到丁小胭的话。这一年我将死去，因为某个ฐ我遇到เ的男人…就在这时，心里突然一紧ู。
我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2005年，我将死去，并不代表我会过完这一年。在夏天，甚至在春天的任何一天，都算是2005年。只要我认识了五个ฐ人，只要满足这个条件即可。而现在，我猛然发现，出现在2005年的，已๐经知道其姓名的男ç人，是王树，高览，刘小军，还有…图书馆的罗明。罗明算不算呢？按照ั丁小胭å的说法，只要是遇到的，知道其姓名的，就都算。
这么说，已经有四个了。只要再认识一个，必然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时间，并不一定是冬天。
还没来得及想死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出租车已经在昙华林的路口停下。一眼便可望见深深的，没有一个路人，充满了死寂气息的巷子。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车辆在身后绕了一个ฐ弯，很快消เ失在拐角处。
现在，就只剩ທ下我一个ฐ人。
这里与上次来时似乎有点不同。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也许是时间造成的错觉。我站在这里，迟迟没有挪动脚步。在我犹豫着朝巷子里张望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ว件我已经遗忘了很久的，重要的事。
它是猛然间从脑แ中ณ蹿出来的。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如果不是这个ฐ时间，这个地点，如果不是王树的电å话，我可能ม永远也不会想起它来。现在，我立刻๑明白了，为ฦ什么เ会莫名其妙地买下那把小铲。它静静地摆在手电å筒旁，我看到的时候就想，也许会有什么เ用处。这想法原来是有原因的。
我要用它来挖洞。
因为我想起了1989年的那个夜晚。同样是夏天，同样是午夜。小姨将我从梦中ณ唤醒，睁开眼睛时，看见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小铲。走，她说，我们去埋东西。
埋什么เ？我揉着眼睛问她。
秘密。她说。
那ว是一个ฐ黑色的，已经有些生锈的铁ກ盒。我不确定之前在小姨ถ家里是否看见过它。我跟着她从窗户里翻出去，来到门前的那棵树下。盒子就放在小姨的脚๐边。
不准打开它哦。小姨说。
我没有打开它，但眼睛始终看着那只铁ກ盒。我们一声不响地在树下挖洞。那场景更类似某种仪式。挖到เ差ๆ不多二十厘米深，我问小姨ถ，这样可以了？小姨ถ摇了摇头，说不行，还要再挖深一点。于是我们挖了一个很深的洞。我用手臂放进去试了一下，居然有大半个胳膊那ว么深。
小姨小心翼翼地将铁ກ盒放下洞去，表情凝重而又恋恋不舍。那ว时的我并不明白什么，只是对铁盒里的东西充满好奇。现在想起来，那大概是对小姨ถ极为重要的事物。小时候我也曾经在屋里一些隐秘的角落藏过自己้的东西。一两本画册，树下捡来的蝉壳，几块石头，等等。到后来甚至连自己้都忘了，哪些东西放在什么เ地方。
将铁盒放下后，我们就往洞里填土。铁ກ盒逐渐消失在土里。最后，小姨ถ用脚将土踩实，又从旁้边捡来一些树叶遮在上面。这里很快便恢复了原样，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被人挖过。我问小姨ถ，假如以后找不到เ埋在什么เ地方แ怎么办？
小姨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大树，指着树上一个十分明显的圆形的结疤说，看到เ这个就知道埋在什么方向了。我看了看那个结疤，它和我们刚刚挖过的洞在同一条直线上。
假如有人把这棵树砍了呢？
小姨愣了愣，不知为ฦ什么เ突然有点生气。小屁孩，她说，你懂什么เ。
我不是没有想过趁小姨ถ不在的时候，把铁盒从洞里挖出来看看。但第二天，妈妈就把我接回了老家。离开时，我明显地感觉到เ，小姨尽管不舍，但还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不愿意任何人知道她埋下的是什么。
而我终究还是忘记了这件事。两年后我上了小学，接着上中学，直到เ大学回到这座城市，也没有想过再回到那ว棵树下去看看。毕竟儿时的这种事，能记得的没有几件。
现在，它从记忆里突然跳了出来，想必是有一些原因的。我想。
于是不再犹豫，拎着装ณ了那ว把小铲的袋子，快步朝巷๕子深处走去。夹杂着草木湿气的夜风一阵一阵地从脖颈่处吹过，阴冷阴冷的，但却并不陌生。如果曾经去过老房子，便会知道，这种气息极为ฦ常见。皮肤已经变得冰凉。后背一直冒着冷汗，很不舒服。然而眼下顾不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