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顿ู了一下,“儿臣以为李光地可担此任。”
康熙ກ嗯了一声。“那依你看,派谁去好?”
然而乌喇那拉氏并不觉得辛苦,自从成婚以来,她从没见过丈夫如此高兴的时候,加之来的人是胤禩,心底深处,其实自己是很愉快的。
虽然不是自己动手做菜,但也需要站在边上指挥监督,半天下来,一点都不轻松。
“没什么,我笑喜娘的话说得有意思。”
“八弟在笑什么?”五阿哥胤祺听了他的笑声,转过头来。
胤俄瞪大了眼,起身想要嚷嚷,却让旁边的胤禩硬给按了下去。
在场众人都被她的大胆言辞惊呆了,谁也料不到เ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不及阻止,只能苦笑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为了这次会盟,喀尔喀蒙古三大部、内蒙古四十九旗的王公贵族俱都来了,以康熙的营帐为中心,众星捧月般的团团拱绕,加上康熙ກ自己带的嫔妃、皇子、大臣、侍卫等,人数之ใ多,规模之ใ大,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御前侍卫们也暗自咋舌。
御驾自四月十二日启程,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半个ฐ月有余,才终于到达多伦诺尔。
进了钟็粹宫,才发现自己的额娘也在那里。
难道是在德妃那里不痛快了?
待胤祥兴高采烈地捧着坛子回来,便看到เ两人抄家似地翻东西,后面跟着张大了嘴巴的高明。
胤禛想想也是,只好挽起袖子,跟胤禩满屋子找蛤蟆。
平日两人在后宫也少不了勾心斗角,但此刻康熙病重,因着共同利ำ益,都一致对外,若康熙有个不测,别看她们平日荣华富贵,高高在上,儿子都还没成年的嫔妃,至多也就封个ฐ太妃去跟皇太后一起守寡过日子。
德妃会意,两人悄悄退到无人的角落,宜妃方道:“朝臣那边,有建议寻访民间名医的,但太子怕不妥当,就驳了回去,可这高烧不退……”
“臣赞同裕亲王的观点。”李光地出声。
“太子是老成持国之ใ论,可做一手准备,但噶尔丹狼子野心,此番已๐不是第一次,奴才以为,我们还得做另一手准备,以防葛尔丹突然发难,危及边陲。”福全不疾不徐道,他性子敦厚温和,素不与人争,康熙向来很尊敬他。
不过这次应答,倒是多了个好处,那便是康熙也默许了他买下的这两个奴婢,同意让他成年开府之ใ后带过去伺候。
殊不知胤禩这辈子小心翼翼,要的就是一个拘谨。
四阿哥胤禛皱起眉头:“直隶天子脚下,闹灾荒已๐到了卖儿弼女的地步么?”
“就是给人为ฦ奴为婢。”
胤禛看着胤禩肃然的神色,心底涌起一股暖流,默默道:佟额娘,你放心吧,这宫里不是没有人关心我的,我一定会像答应你的那样,好好对待八弟。
“四哥有额娘,四哥的额娘就是德妃娘娘,皇宫内外到处都是耳朵,以后莫要胡说了。”
“这张小嘴真甜,知道你喜欢看梅,今日本宫特地把人都遣走,让你看个够,你说,要怎么谢谢本宫啊!”
“太子取什么เ,奴才就用什么,只要是太子取的,奴才心里都欢喜。”低低的声音传来,轻柔婉转,却不似女子的强调。
宜妃见平日高傲的儿子居然肯乖乖被胤禩抱着没有挣扎,不由á有些惊奇。
胤禟与胤俄对望一样,不约而同哼了一声,扭头不看对方。
但康熙ກ显然很满意,对于一个ฐ刚入学不满两月的小阿哥来说,能ม回答问题并做出解释,已๐经是惊喜了。
“不敢瞒皇阿玛,前面的意思是顾师傅说的,后面是儿臣自己胡乱琢磨的。”他故意解释得有些断续混乱ກ,但又不失巧妙。
康熙ກ之前的问题,显然是针对他的话而问的,他思忖片刻,道:“回皇阿玛,我大清虽然疆ຆ域广阔,可是四面并非没有敌人虎视眈眈,儿臣也想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额娘见过了,四哥也见过了,因此见到康熙ກ时,心情已没有之前那么激荡。
三月的阳光不算猛烈,但对于他这副身躯来说却实在难以忍受,原本只是高热稍退,走了这么一段路之后,他渐
身体还有些虚弱,走起来不太稳当,头也有些晕,他却不愿让高明背着,咬咬牙硬撑下去。
“也好,八阿哥一切小心。”
马齐对于跟胤禩同行,原本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并不指望他能帮上忙,只期望这位少年阿哥能不拖后腿,也就万事大吉了,但现在看来,八阿哥少年老成,处事稳重,却在诸阿哥中,都显得极为出色,也难怪佟国维对他……
摇摇头,将脑海中不相干的思绪赶了出去,马齐铺好折子,开始措辞下笔。
胤禩带着惠善与高明二人出了平阳府衙。
灾后的平阳府萧条一片,其实他们在来路上就已经知晓,但与其两人都坐在那里相对无言,不如出来走走,权当散心。
一个满目愁容的老人拄着拐杖,携着小孩迎面蹒跚走来,两人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尤其是老人,颧骨高高耸起,眼窝却陷得很深,看上去颇为可怖,就连惠善这样的汉子看了也心生不忍。
“八爷,奴才去给他们些银钱?”
见胤禩点点头,惠善走上前去,掏出一小袋银锭,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又指指胤禩的方向,边将银钱递给他们。
老人看也没看胤禩这边,木然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多少感激,嘴巴微微阖动,说了句话,又慢慢地往前走了,竟也不拿那银钱。
惠善有点尴尬地跑回来,道:“八爷,那老人家不要钱,说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罢了,先去别ี处看看。”胤禩道,他们身上没有干粮,而这附近别说铺子,连人烟都寥寥。
他前世钻营权术之中ณ,虽有贤王之名,却仅止于在群臣或士子中ณ博得的虚名,若论起于国有利,于民有益的大事,却是半件也无。
如今绝了夺嫡的念想,静下心来,竟发现自己看一些事情,也有了不同的想法和感受。
虽然这次出来的初衷,只是为了逃避指婚,但是现在身临ภ其境,也不由得为眼前惨况而唏嘘悲悯,此生既已决定不去争那把椅子,何不埋头做点实事,能令一些人受益,总也好过去争去抢,惨淡收场。
胤禩怀着心事,边走边想,惠善与高明两人都不敢去打扰他。
三人穿过倒塌的废墟之ใ中,很快便到เ了另一条街上。
这条街道两ä旁的房屋,虽然也同样受了损毁,程度却要轻微很多,房子周围还有些家丁模样的人在搬着石块打扫清理,从房子里走出来的人,穿着打扮明显要好很多。
胤禩心中一动,对惠善道:“你去打听打听,看徐泰的宅子在哪里。”
惠善应声上前询问,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再往前走数十步,就能见着了。被询问的人,想是见到惠善穿着不俗,又多嘴叨嗑了句,道是徐泰的宅子,是这条街上,乃至整个ฐ平阳府最大最好的一座。
最大最好,胤禩嘴角微挑,往前走去。
街道的另一边,墙角歪着一个人,支了个幡,上面写着“算无遗策”四个字。
他的衣衫有些破损,脸色也带了些菜色,惟独精神奕奕,嘴里还喊着:“算卦喽,算无遗策,算不准不要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