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喜双手合十对着他拜了拜：“阁下简直就是半仙之ใ体、诸葛再世。往后逢年过节，我一定上参谋处给你老人家磕头敬香。”
参谋长意气风的从鼻孔里往外呼气：“哼！这回你们知道老夫的本事了吧？”
半天过后，顾承喜到了保定。他从家乡带来的一帮兄弟已经受完了训，其中杜家的双胞胎因为吃得足，所以还双双的长高了半寸。顾承喜把兄弟二人拆了伴，让杜国胜给自己้当副官，杜国风则是留แ在团里当了兵。而赵良武穿着军装ณ扎着武装带，虽然瘦弱得如同一缕幽魂，但是精神百倍。枪他拎不动，马他不敢骑，病怏怏的混了几天，他别的成绩没有，只跟教官学了一口很标准的国语。找个温暖柔软的地方坐稳当了，他能ม连说带笑的胡扯一整天。
顾ุ承喜闲来无事，一边踱步一边大讲歪理，气得小林直咬牙。如此过了一夜，小林虽然爱他，但是在他出门之时，还是恨不得冲着他的屁股狠踢一脚๐。
把酒瓶向后递给了副官，他又向顾ุ承喜问道：“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坐下一起吃。”
霍相贞是个理智的人，知道白摩尼是什么เ德行，不过听了顾承喜的美言，他脸上的笑意还是不由á自主ว的加深扩大了。漫不经心盯着手中的酒瓶，他潦草的阅读了瓶上标签，同时心中暗暗的很喜悦。小弟总算长了几分志气，能ม把毒瘾一场接一场的熬过来；顾承喜也是个上进要强的，将来也许会成为自己้手中的得力干将。两个ฐ人，都很好，都让他感到เ满意。
霍相贞缓缓撩起眼皮，神情迟钝的扫了他一眼。重新垂下了眼帘ຈ，他仿佛是不屑于和马从戎说话。
几个小时前他来过一次，当时霍相贞就是这幅模样，没想到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居然是个ฐ一动未动的光景。马从戎知道他在这方面有点傻，尤其闹事的是白摩尼，更让他傻上加傻。把大托盘轻轻的放到写字台上了，他直接问道：“大爷吃点儿吧！”
白摩尼偷偷的睁开了眼睛，斜斜ฒ的窥视他：“我要是又淘气了，你会不会还像原来一样教训我？”
霍相贞一点头：“好。”
因为他没能在下一秒钟给出答案，所以怒不可遏的霍相贞对他甩手便是一记耳光！紧接着在一门大炮前站住了，霍相贞打开炮膛俯□，歪着脑袋从炮管里向前瞄准。顾承喜盯着他高高撅起的屁股，猛的恍然大悟，立刻重新有了活气。
顾承喜也被他问愣了：“瞄准具？”
马从戎低声下气的开了口：“大爷息怒。反正一万只顶ะ一年的官。明年我把他们尽数撤了便是。”
霍相贞一拍大腿，开始怒吼：“混蛋！你做买卖我不管，可你是不是也该挑挑买主？你看今天来的那帮东西，一个一个，人模鬼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亏你能搜罗出这么一大队魑魅魍魉给我看！”
马从戎噗嗤一笑。霍相贞几乎ๆ不会聊闲话，偶尔说一句，一般人还听不懂。
霍相贞面无表情的解释道：“红。”
层层的花木亭台之ใ外，戏台上的唱念做打之声遥遥的传了来，像是另一个ฐ世界的繁华。霍相贞默默的坐在床边，几乎ๆ是在享受着此刻的宁静。他的确是喝了酒，当着外人，喝得不多，可是回来的路上被冷风一吹，却是骤然的犯了晕。潮红着面孔闭了眼睛，他缓缓抚摸着白摩尼的左脚。左ุ脚冷冰冰的，既缺乏温度，也缺乏็知觉，是他手心中的小可怜。
然后他抬起了白摩尼的小腿，在他雪白的脚背上亲了一口，又去一根一根的掰开了他蜷曲的脚趾头。白摩尼的关节又被他弄疼了，但是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他一出声，霍相贞会立刻松手。霍相贞像是怕了他的惨叫，所以他不能叫。
顾ุ承喜也跟着上了汽车：“白少爷，我一直在保定练兵来着，昨天刚跟着大帅回了北京。你……你那腿怎么เ样了？”
白摩尼横了陈潇山一眼，然后趴上了顾承喜的后背。顾ุ承喜背着他直起了身，三步两步的就走到了汽车前。汽车夫正在汽车里打瞌睡，如今骤然受了惊动，惶恐得不知怎样才好。而白摩尼钻进车里坐了，越想那ว“铁ກ拐李”三个ฐ字，越感觉刺心。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几乎就是喜怒无常。方才看电影看得嘻嘻哈哈，如今却又悲愤得恨不能ม叱天骂地。双手捧着脑แ袋俯□，他紧紧的闭了眼睛，一时间痛苦得几乎要窒息。
他把话说得断断续续，余音袅袅。霍相贞侧身给自己又倒了半杯茶，然后不置可否的吹了吹杯中热汽：“你认为你能管多少人？”
顾承喜舔了舔嘴唇，标枪似的立在阴凉的屋子里：“我……大帅要是信得过我，就拨给我几个兵吧！军需处虽然也挺好，可是小事用不着我，大事轮不到我，我这人又是个闲不住的……”
他不出去，霍相贞垂了眼皮，也没有再多说。
顾ุ承喜背过手关严å了房门——他先前救过霍相贞，今天又救了白摩尼，所以存有一点抗命的底气和勇气。
霍相贞不以为然的一摇头：“胡说八道！”
白摩尼扯开他一条手臂，给自己้当了枕头：“元满天天陪着你舞枪弄棒，他皮糙肉厚不怕疼！我不比元满我比谁？难道我去比上清丸？”
像只富富态态的乖๔猫一般，赵副官长含笑而来，含笑而去。而顾ุ承喜飞快的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又吃了小林买回来的芝麻烧饼热馄饨。精精神神的出了门，他坐着洋车去了军需处。
赵副官长喜笑颜开的进入了正题：“秘书长这回再去，说是要带几个得力的人随行，其中就有你一个。你快点收拾收拾，然后直接去处里吧！秘书长也在衙门里呢！”
顾ุ承喜现白摩尼是个尤物。稀世的一朵花，可惜被自己้先摘了。
顾ุ承喜不言语，内心的快意几乎要让他浑身颤抖的暗笑了。这是一场多么彻底的玷污，他不但睡了平安，而且睡了平安的心肝宝贝。
霍相贞把空盒子扔回了小抽屉，然后大功告成似的长吁了一口气。一场哑谜算是破了，他抬头对着白摩尼一笑：“怎么哭了？”
把小豆荚塞进衬衫衣领里贴了肉，白摩尼没道谢。双脚๐垂在写字台下悠来荡去，他讪讪的垂下头，害羞了。
元满很听话，嗷ç一嗓子道了谢。霍相贞哭笑不得：“再过两年，他能长成赵广胜。”
安如山对着元满一使眼色：“大帅要你了，还不谢谢大帅？”
霍相贞对他一挑眉毛：“你还有什么เ是忍不住的？一并说出来吧！”
他搓了手，依旧是笑，笑得不但苦，而且几乎带了泪：“就是……实在忍不住了。”
白摩尼刚才还在沾沾自喜的向他炫耀扇面，此刻听了这话，却是把笑容和折扇一起一收。垂了眼帘坐稳了，他让扇子在自己้指间翻起了跟头打起了转：“是吗？”
没话找话的，他换了话题：“我看大帅对白少爷最好。”
马从戎换了个ฐ角度，看到了白摩尼身后的霍相贞：“大爷，今天觉着怎么样？”
春天到เ了，白摩尼也跟着鲜艳成了一朵花。穿着浅色西装ณ，配着鹅黄领结，他坐在大写字台上，两ä条腿垂下去晃晃荡荡。手里剥着一个ฐ大橘子，他抬了头，只对着马从戎“哼”了一声。
“大帅是睡了？”他低着头，问马从戎。
顾承喜不敢正视他，因为想起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顾ุ承喜管得住自己的手和嘴，可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他知道马从戎是个ฐ人精，能从人的眼睛一直看进人的心。
顾ุ承喜感觉霍相贞是被马从戎吃了大户，心里几乎ๆ要愤愤不平了。一边不平，他一边又听到เ了些许风声，说马从戎之ใ所以能有着天大的面子，乃是因为ฦ他那一身细皮白肉合了静帅的胃口——霍相贞字静恒，外面的人提起他，统一的称他一声“静帅”。
顾承喜够不着霍相贞的边，所以只好对着马从戎使了劲。他本来就是个灵活的性子，而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放之ใ天下皆准的真理。压着性子自居为ฦ乡巴佬，他豁出去凭人笑话，决心去做马从戎手下的一名小学生。开学不过几日，他又长了许多的学问——霍相贞简直就是马从戎手中的一张空头支票，马从戎顶着这么一张支票东拉西扯，居然攥住了满手的人脉，连军需处的处长背了人，都要尊他一声马三爷。
马从戎垂了双手，站成了顺顺ิ溜溜的一棵树：“内务部的前次长何克柔，自从卸职之ใ后，也在家闲了一年多了。近来他得了个门路，想进财政部ຖ，但是竞争的人太多，所以他辗转的托了我，想投到大爷门下。凭着大爷现在的声威，随便句话，比什么เ后台都硬。而何克柔也有几分才气，他……”
霍相贞抬头看了他：“嗯？”
一场事毕之后，他软绵绵的趴在了下方แ，驮着个ฐ沉甸è甸的霍相贞。提起一口气昂起头，他侧过脸问道：“大爷，还要吗？”
炙热的呼吸烫着马从戎的后脖颈，马从戎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几乎要被霍相贞勒断了气，在半窒息的痛苦与快乐่中，电流顺着他的脊梁往上走，激起了他一波又一波的战栗——在霍相贞的床上，他总是甜头苦头一起吃。
当着霍相贞的面，马从戎被他挤了个趔趄，但是一言不，不声不响的退出了客厅。他很了解霍相贞，在霍相贞的世界ศ里，人，是要守本分、守规矩的。
白摩尼光脚๐趿拉着拖鞋，押着霍相贞下楼去客厅。客厅里面立着一架大穿衣镜，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混事的，他要让霍相贞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剪ຘ。把霍相贞按到เ穿衣镜前坐下了，他活泼泼的上蹿下跳，支使马从戎拿这拿那。马从戎一声不出，乖乖的将一张白布单子围上了霍相贞的脖子，又仔细的给他掖了掖衬衫领子，没等掖完，白摩尼一手拿着剪ຘ刀，一手拿着梳子，大模大样的挤开了他。
安如山笑道：“没开战，吓跑了。”
把传单递还给了安如山，他开口问道：“你把万国强的兵撵跑了？”
平安一皱眉头：“还扯！”
顾ุ承喜把大包小裹放在了炉灶边，又用一根木柴捅了捅炉膛里的火：“哟，不让叫啊？不管，反正我的心意我是全说了，你也全听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宝贝儿。你不让我叫，我也得偷着叫。”
顾承喜感觉小林今天是特别的好看，但是心里有事，不是很有兴致撩他：“生什么เ气！我能真跟你一般见识吗？我比你大了好几岁，年纪活狗身上去啦？”
小林有着白皙的娃ใ娃脸和漆黑的眉眼，小薄嘴唇，抿着笑的时候很有一点媚气。仰脸面对了顾承喜，他背了双手，带着淘气问道：“哎，你昨天生气啦？”
霍相贞没有要滚的意思，一脊ิ梁的寒毛也都还竖着——他看不得白摩尼的血，受了伤的白摩尼还没怎样，他先暴跳如雷了：“混账东西，没长脑แ子！”
白摩尼恨不能咬他一口：“是我没长脑子，还是你笨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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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相贞简直听不懂了他的话：“怎么เ是我笨？这事儿又不是做学问，还分笨和不笨？明告诉你它不是什么เ便宜事了，你可好，打滚撒泼的还非试试不可！不成人的东西，好样子不学，学着当兔子！”
白摩尼气得昏，攥了拳头猛一捶床：“求你了，滚回你自己屋里去吧！我烦死你了！”
霍相贞转身踢开地上的玻璃药瓶，拉开房门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