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还没有决定跟他去或不去；孟大环仰起头看看江华严å肃地说：“嘿，想起那日子真是轰轰烈烈——咱同盟军几天工夫就收复了宝昌、多伦、沽源、张北……把日本小鬼跟王英、李守信打的稀里哗啦！偏他妈蒋介石……你一定明白，咱们的力量又大啦！”他把小眼一挤，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要去找……你介绍我好不？现在你都跟谁有关系？”
当道静从农村回北平找徐辉的时候，徐辉正是因为ฦ市委临时调她做交通工作，离开了学校。我在北平、天津各处当小工，一心想找咱们的人，可没找着。这回碰见你可好啦！到เ我的住处去，有好些话咱俩可得好好聊聊。”
回去的路上，道静指着街灯下一个匆匆走过的青年男子小声说：“燕，看！那ว个人也许是个ฐ员吧？”
“好家伙！现在你真成了我的老师了。还没迈进学校的门槛，你倒先教训起学生来！”晓燕打断了道静的话，她笑着，两个ฐ朋友快活地笑着。多年以来她们第一次享受了互相了解的真正的友谊的快乐。
道静明明知道郑德富已๐经改变了对她的看法，不再仇视她了，可是当从他嘴里听到了这句确切的回答，她还是非常地高兴。
郑德富磕打着旱烟袋，黧黑多皱的脸上，闪过一丝隐约的笑容：“你不是林伯唐的闺女，你是闹革命的闺女，咱还能再恨你？这是叫我不再恨你啦。过去咱也有不好，你别见怪。”
再有几天就要开始动镰割麦了，种着十来顷麦地的宋郁彬家，这几天从上到เ下都分外忙碌起来。东家、长工都是早出晚归很少有人在家。因此道静替宋郁๗彬抄稿子的事也暂时停止了。
第十二章
这时，郑德富这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都忍不住哭了。那娘俩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饥饿的煎æ熬，怕女儿一同饿死的忧虑，使这做父亲的狠了心。他猛可地把瘦小的黑妮像扛布袋一样，一下子扛到肩膀上，就头也不回，泪也不擦，径直大步走出门外去。黑妮像一根柴火棍无力地在父亲的肩上挣扎、哭喊。郑德富背着女儿走上山岗，道静也追到山岗上。
黑妮娘忍不住大声哭起来了。她看了闺女一眼，又扭过头看着墙哭着说：“闺女，亲妮，你走吧。等、等春天来了，树木了芽，地、地里有了青草、野菜，咱、咱就有的吃啦。那时，娘、爹娘就接你回家来……”
姑母拍着道静的手背笑着说：“闺女，你闹拧啦。我叫你到เ这个ฐ地方，不是叫你去享福，是叫你去工ื作呀。这个老财是这一带的大地主、大劣绅，有二十多顷地。他家有两个ฐ孙子、孙女，要找个女先生去教书，我就托人给你介绍去啦。这是个好机会，你就去吧。”
“不，姑母，我不愿到เ这种地方แ去！”道静第一次噘起嘴巴๒来了。
十来个ฐ十二三岁的孩子——有男有女，先后簇拥着林道静和另一个男教员在乡村的大道上走着。孩子们的小脑袋歪着、仰着、探着，做出各种不同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呼喊着。两个女孩子剪着短短的妹妹头走在最后面。她们一边走一边低声谈着话。
“赵老师，看！看！这小花儿多好看呀！”
戴愉对道静的话并没有引起什么兴趣，只是低头吸着烟，好像在思索什么เ，半天没说话。
“没有。没有地方แ，也没有办法。你不知道，我们的门外就有侦探，我简直连大门也不敢出，好几天没有去教课了。”
宪兵们乱翻一气。床上、床下，小小的屋子哪里能ม藏什么เ人，于是屋门砰地一响，他们又一窝蜂似的闯了出去。
许宁的心扑通一下落了地。卢嘉ล川还没有被捕。呵！能干的小伙子，你跑到哪儿躲藏起来了呢？他心里高兴着，嘴里却呐呐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唔，晤，你们说什么เ？我屋子里跑进人来啦？啊，那，你们找吧！来，我帮你们找。”他一跃而起，真的东瞧西看了。
打回老家去！
罗大方แ双手抱住了柳树的粗糙的树干，大声吐了一口唾沫，扬头看看激动着的人群。一阵歌声传来——
“可是，我还是苦闷……”也有人这样嘟囔。
“对，是这样！”崔秀玉看看许宁轻声说。
他安慰她：“那ว有什么เ！我们学校许多教授夫人都是大学毕业生，甚至还有留แ洋回来的，可还不是留在家里——陪着丈夫，照顾孩子。静，你要闷的慌，就帮我搜集点材料，抄点东西；不然就学学烹调、缝纫。以后，咱们不能光是两个ฐ人呀。”他笑着，轻轻地拉起道静的手吻着。
这时，道静也感觉幸福。余永泽的温存和体贴，使她从小缺少爱抚的心灵感到了情感上的满足。而且余永泽使她有了一个温暖的家。这家虽然只有两个小小的房间，但是比起流浪在北戴河时的情况可好多啦。然而时间一长，她的内心却渐渐有了不安的感觉，有时在笑语中，她对余永泽说：“你是大学生，有书读，有事做。可是，我，我这样的算个什么呢？”
他突然把手一摆，神态庄严å地大议论，“哦那ว不是瞎胡闹吗？凭这个就能ม救国打日本？哦，哦，请你们几位注意：蒋委员长已经下了命令——不许抵抗，一切他自有办法！注意，我听说咱学堂里可有宣传抗日的啦！”他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冲着四个沉默不语的教员，用诡谲的眼光一个个扫了一眼，最后把眼光落到เ林道静一个人的身上。“哦，林先生年轻，您可得注意呀！什么‘二渔夫’、‘三渔夫’的，您跟学生们讲那ว干啥？要叫外边说咱学堂里有赤党分子煽动宣传——那ว，那ว连我余敬唐的脑袋瓜可也要跟着长不住啦！”
余敬唐走到เ教员休息室来。他照旧眨动着眼皮带着狡猾的笑容，先对四个ฐ教员环视一周，然后看着林道静煞有介事地小声说：“哦，哦，你们听说了吗？北平、天津的风声可紧呀！捣乱分子、学生，请愿罢课乱成一团，有的还跑到เ南京去示威游行，什么玩艺！……名为抗日，其实还不是操纵！”
“他为什么留我住在这儿？说是替我找工作，可是又总要等什么เ鲍县长，他总问那ว些结婚没有、未婚夫等等干什么เ？”
每天余敬唐都要来探望她一两次，而每次谈话的内容都是翻来覆去千篇一律的乏็味的东西。
女学生温厚地向脚๐夫笑笑，半晌才说：“哪配避暑。是找我表哥来的。”
“好什么เ？打不上鱼来吃不上饭。我们可没觉出来美不美……”脚夫笑笑又问道，“我说，您这是干么来啦？怎么เ一个人？避暑的？”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晓燕把头转向道静，“前几天我本想向母亲要点钱，可是，觉得他们也不富裕ษ，没有要。今天，我已经想法找来了十五块钱，虽然少，也有点用处。小林，你就拿它买些应用的东西。”
晓燕把钱掏出来放在桌子上。
道静笑道：“晓燕，正好。我可真是需要点钱。看我穿的这件破旗袍，实在该换一换了。”
晓燕听罢，又看着戴愉笑道：“我说林道静变了，这又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过去，她是难得接受别人的钱的，一来就是不肯为五斗米折腰……现在，我看，为了我们的事业，就是一升米需要折腰，她也可以折了。”
“很对，小林是变得坚强了……”戴愉笑着。但他的笑中却使道静感到有些蹊跷，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老郑，不要胡说！我刚刚放出来，像你这种说法，又该把我送进监狱了。”道静当真红着脸生起气来。
戴愉和晓燕同时望着她，他们的眼中不禁露出十分惊奇的神气。
第二十五章
妈妈——一喊这个名字，就像喊那永远忘不了的林红同志一样，我全身都感到温暖、感到力量。虽然她只有三十三岁，比我大不了多少。
她黄瘦、衰弱，年纪不大已经有了深深的驼背——这是因为长期住监狱和受了严å重刑伤的缘故。她的经历是很不幸的：丈夫已๐经牺牲，儿子也找不到，没有亲属，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然而，你无论什么时候看她时，她那温柔慈祥的眼睛总是安静而愉快地看着你。她很少讲到自己้，总是默默地、不声不响地工作着。
表面上我们是替人缝穷洗衣服的母女俩，实际上她是区委、我是交通。当她把一件重要而紧急的文件交在我的手里时，她那ว慈祥、坚定的目光就紧盯在我的身上，同时像妈妈一样温柔地低声嘱咐着我：“秀兰，把这件衣服给王先生送去——小心，别丢â了。”每当我接受这种给“王先生”的重要任务时，我的身上就跃动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力量，她那慈祥、坚定的目光就像火焰一样烧着我的心。她那目光一直送我走出我们住着的破旧ງ的大门。这时，我就在心里对她说：“亲爱的妈妈，我一定要完成任务。”
这是林道静调去和刘大姐住机关时随写随撕的片断ษ的感想。因为刘ถ大姐这个ฐ人使她感到了和林红相处时同样的兴奋和幸福，因此她忍不住要把心里的情感写一写。
我们的工ื作是艰苦而又困难的。人手少事情多，我又做抄写、又做交通，又要替人洗衣服缝破烂——因为我们的经费是困难的。有时我忙着写了一天一夜，肚子里只吃了点窝头，一到เ半夜常常觉得头昏眼花。这时妈妈总是陪在我身边，只要一看到เ她那安静慈祥的眼睛，看到她那衰弱的不应有的细碎的皱纹，我就忘掉了饥饿，忘掉了疲劳，立刻又勇气百倍地工作下去。每当这样连夜工ื作的夜晚，她就坐在我身边陪着我——我写，她读。半夜过了，她就站起身来对我笑笑，然后倒一杯开水，拿出两个ฐ干烧饼，她自己掰下小半个ฐ，把那一个半烧饼和白开水一齐递给我。
是的，妈妈常常这样自己饿着肚子，却尽量让我吃饱。我接过白开水，看着她那瘦削憔悴的脸，把烧饼塞给她：“妈，我不饿。白天你吃的少，你吃吧。”
“不，你年轻，身体要紧——我要对党负责呢。”
妈妈，我亲爱的妈妈，你是个ฐ怎样崇高的人呀！……
妈妈不但在生活上照ั顾我，而她给我的思想上的教育更是深刻而具体的。当开始到区委机关工ื作时，我并不是十分安心的。虽然我对江华说得很好。我的性格喜欢幻想，时常向往红军中ณ或者激烈斗ç争中的战斗生活——狂飙式的生活，而不安于平凡的工作。这个毛病虽然经过几年的锻炼，也还没有完全克服。因此对于来机关后的抄写、送信、洗衣服这种平凡而琐碎的事务工作，我曾经有点儿暗中不满，甚至痛苦。虽然我没有说出来，可是后来妈妈看出来了。于是，有这么一夜，这是永远难忘的一夜！妈妈教育了我；他——我那ว永生难忘的朋友用他最后坚强的生命教育了我。我到现在才明白，多少年来，我是在怎样爱着他……如果他还活在世上，如果他不叫万恶的国民党刽๓子手夺去了宝贵的生命，那么เ，我将是灭世界ศ上第一个幸福的人……可是，今天，我的希望完全破了，我和妈妈一样，我们都成为孤苦不幸的女人了……写到这儿，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如果我能ม够知道南京雨花台上哪座土坟是埋葬他的，我愿意把我的复仇心愿倾诉他的坟前………
…………
秋天的夜里，飒飒的凉风吹打着破旧的窗纸。月亮已经升得很高，晶莹的青光透过窗隙照见刘ถ亦丰和林道静两个ฐ兴奋的脸。在这样美妙的夜，微带凄凉的夜，两个ฐ在一起作地下工作的女同志都长久ื不能入睡。她们低声谈着话，从工作谈到了私人生活问题。刘ถ大姐躺在自己้的小铺上仰过头来问道静：“秀兰——道静和刘大姐在一起住机关后仍改名叫张秀兰，——你什么都对我讲过，就是一样还没说过——你有爱人吗？”
说话从来都是干脆爽利ำ的道静，沉了一阵才回答：“算有，也算没有……妈妈，我不愿意想这个ฐ问题。”
“怎么叫算有、也算没有？他是谁呢？”
道静披衣坐起来，接着又穿鞋下了地。刘大姐默默地望着她，在薄明的月光下，只见道静年轻俊美的脸上布满着愁雾。她轻轻坐在刘ถ大姐的床边，双手拉住她瘦削的手指，声音有点儿颤抖：“妈，你想不到เ的……卢、卢——嘉川，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可是他……”
奇怪的是，刘大姐好像早就知道这些情况了。她用一种平静的口气缓慢地说：“嗯，是他吗？很好的同志！你们什么时候恋爱的呢？”
“没有恋爱过。不，表面上没有恋爱过。但是内心里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因此，几年来我都在等着他。”道静的眼睛在洒满月光的小屋里闪着泪光。她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握紧刘大姐的手：“妈，请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吗？你得到过他的消息吗？……”
刘大姐躺在枕上摇摇头。内心展开了激烈的斗ç争：那ว不幸的消เ息，告诉不告诉她呢？如果告诉她，那即将到เ来的幻想的破灭、绝望的悲哀，将怎样折磨这颗诚实的心呢？她还没有想妥，只听道静用低低的声音继续说道：“妈，我心里的秘密很少向人说过。真的，我平生第一次碰到เ这么เ可敬可爱的人，一见他我就好像早ຉ就认识他似的……”道静的脸是绯红的，声音里充满了遏制不住的漏点。刘ถ大姐抚摸着她的手，静静地听她讲下去。“那时候，那个余永泽正叫我苦恼——我多么不幸却先碰见了他。当姓余的告诉我老卢被捕了的那一霎间，我才明白我是爱上他了……”
道静伏在刘大姐的床边不再出声了。她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让压抑了将近三年的情感放肆地奔腾。
刘大姐也缄默着。一阵凉风从窗口吹进来，她用被子盖上道静的上身，然后放下她的手，自己慢慢坐起身来，说：“孩子，我不能再瞒着你——他已๐经牺牲了。”
“他已经牺牲了？……”她机械地重复了一句，就用被子蒙住头，半晌没有声音。刘大姐穿上衣服开亮电灯，然后从破旧的柳条包里找出了一本线装的《古文观止》。她打开褪了色的黯旧的书本，裁开了其中的几页，这时就从裁é开的书页里面露出几张粗糙的小块的旧ງ纸来。看见道静仍旧蒙着头好像睡着了，她就走过去，揭开被子，小声地说：“秀兰，别ี难过。这是他给你写的信……请原谅，我一直没有交给你。”
道静霍地跳下床来，睁大眼睛看着刘ถ大姐：“他给我写了信？”
“是的。”刘大姐慎重地说，“去年九月我接到เ他托人带来的这封信，他叫我斟酌情况交给你。那ว时你还在狱里。大概就在那个月里他就牺牲在南京了。你出狱后，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情怎样，又怕你难过，因此，我一直没有交给你。”说着，她把那ว几张用铅笔写下的小块字纸双手郑重地交到道静的手里。
道静接过来，像筛糠一样，她的双手簌簌地抖着。还没有看眼泪就滴到信纸上。终于，她还是鼓着全身的勇气读了下去：
如果你能够看到我这几张字纸，我相信你已经是我的好同志了。几年来虽然在黑暗的监狱中，可是我常常盼望你能ม够成为人类最先进的阶级的战士，成为我的同志，成为我们革命事业的继承者。因为每天每天我们的同志都在流着大量的鲜血，都在为着那个胜利ำ的日子去上断头台……同志，亲爱的小林，也许过不多久这个日子就要轮到我的头上了——我在北平没有死掉，偶然的机会让我又多活了几个ฐ月，又多战斗ç了几个月，这在我说来是非常高兴的。现在，我等着最后的日子，心中已๐然别无牵挂。因为ฦ为ฦ事业、为祖国和人类的和平幸福去死，这是我最光荣的一天。当你看见我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早ຉ已经丧身在雨花台上了。但是我一想到เ还有我们无数的、像雨后春笋一样的革命同志前仆后继地战斗ç着；想到你也是其中的一个，而最后的胜利终归是属于我们的时候，我骄傲、欢喜，我是幸福的。
你的情况我是听到过一点点的，你的信我也看到了。可惜我们已๐经不能ม再在一起工作了。在这最后的时刻，我很想把我的心情告诉你。不，还是不要说它的好……只可惜、可恨刽子手们夺去了我们的幸福，夺去了多少亲人们的幸福。小林，更加努力地前进吧！更加奋地锻炼自己吧！更加勇敢地为我们报仇吧！永远为ฦ事业奋斗ç不息吧！你的忠实的朋友热烈地为你祝福……
看完了这第一封也是最后的一封信，道静的眼泪反而停止不流了，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她站在地上好像一座美丽的苍白的大理石塑像。虽然他已经牺牲了，不在人世了，但她没有白等，多少忆念的眼泪没有白流。他是无愧于员光荣称号的好同志，他是默默无声地爱着自己้，直到เ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想着自己的人。这时在绝望的悲哀中ณ她反而感到了深沉的慰藉与温暖。这温暖和慰藉是和那ว个不朽的人同样永不衰朽的呵！
第二天晚上临睡前，道静低着头坐在床边沉思着。不能自抑的泪珠又悄悄地流在衣襟上。她曾经爱过吗？不、不，她再也不愿回忆和余永泽那噩一样空虚无聊的爱情。当她年事稍长，当她认识了生活，当她真正碰到了值得深深热爱的人，当她正准备用她那ว温柔、热烈的情感——只有成熟了的、经过了爱情的辛酸的女人才有的那种真挚炽烈的情感去爱卢嘉川的时候，他却突然被捕了。她没有来得及对他有任何表示，他就被反动派夺去了。朝朝暮暮，在每一个空闲的时刻๑，或者每一个艰难、危急的时刻๑，他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就给她无限的力量和勇气。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两ä年、三年……终于，回答她的是：“他已经牺牲了”、“我早ຉ已经丧身在雨花台上了……”这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她的心痛苦得燃烧起来了！她要报仇——为卢嘉川ษ报仇，为千千万万牺牲了的革命同志报仇，为ฦ她那失掉了的幸福报仇……于是，她突然站起身来，用力捏住站在她身边的刘大姐的手，用红肿的眼睛盯着她，说：“妈妈，允许我到苏区去吧！我要拿起枪来，我……我不能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了。……”
大姐坐在床上，半晌没有出声。她黄黄的脸上浮现着一种柔和、宁静然而又深深悲伤的神色。
“秀兰，这还有一封，你也看看吧。——你的痛苦我已๐经先经历过了。”大姐从贴身的衣兜里又掏出一张旧ງ纸来。
“信？还有一封？”道静从大姐的手上又接过一张斑斑点点褪了色的旧信纸。她无意识地望了她一眼，就默读起来：
梅祥：我意料é中的结果已经宣布了，这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你不要过于悲哀，因为ฦ你即将临产。你将来的任务还沉重得很。好好地保护孩子，保护你的身体，准备为我复仇吧！
我的命运不决定于今天，早ຉ在平时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