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痴不聋，不作阿姑阿翁”，有些事大概还是装聋作哑的好。倒不是怕担责任，更不是存着什么坏心眼儿。有些事是阿姑阿翁该问的，值得问的，自然得问；有些是无需他们问的，或值不得他们问的，若不痴不聋，事必躬亲，阿姑阿翁会做不成，至少也会不成其为阿姑阿翁。记得那儿说过美国一家大公司经理，面前八个电话，每天忙累不堪，另一家经理，室内没有电话，倒是从容不迫的。这后一位经理该是能够装聋作哑的人。“不闻不问”，有时候该是一句好话；“充耳不闻”，“闭目无睹”，也许可以作“无为而治”的一个注脚๐。其实无为多半也是装出来的。至于装作不知，那更是现代政治家外交家的惯技，报纸上随时看得见。——他们却还得勾心斗角的“做姿态”，大概不装不成其为政治家外交家罢？
有能ม耐的人，有权位的人有时不免“装ณ模作样”，“装ณ腔作势”。马上可以答应的，却得“考虑考虑”；直接可以答应的，却让你绕上几个大弯儿。论地位也只是“上不在天，下不在田à”，而见客就不起身，只点点头儿，答话只喉咙里哼一两声儿。谁教你求他，他就是这么เ着！——“笑骂由他笑骂，好官儿什么的我自为之ใ！”话说回来，拿身份，摆架子有时也并非全无道理。老爷太太在仆人面前打骂俏，总不大像样，可不是得装着点儿？可是，得恰到เ分际，“过犹不及”。总之ใ别ี忘了自己是谁！别尽拣高枝爬，一失脚会摔下来的。老想着些自己，谁都装ณ着点儿，也就不觉得谁在装ณ。所谓“装模做样”，“装ณ腔作势”。却是特别ี在装别ี人的模样，别ี人的腔和势！为了抬举自己้，装ณ别ี人；装ณ不像别人，又不成其为自己้，也怪可怜见的。
“五四”以来，集团生活展。这个那个集团和家族一样是具体的，不像社ุ会国家有时可以只是些抽象名词。集团生活将原不相干的别人变成相干的别ี人，要求你也训练你顾到别人，至少是那ว广大的相干的别ี人。集团的约束力似乎一直在增强中，自己้不得不为ฦ别人着想。那ว自己第一，自己้高于一切的信念似乎渐渐低下头去了。可是来了抗战的大时代。抗战的力量无疑的出于二十年来集团生活的展。可是抗战以来，集团生活展的太快了，这儿那儿不免有多少还不能够得着均衡的地方แ。个ฐ人就又出了头，自己就又可以高于一切；现在却不说什么เ“真”和“假”了，只凭着神圣的抗战的名字做那些自私自利ำ的事，名义上是顾别ี人，实际上只顾自己้。自己高于一切，自己的集团或机关也就高于一切；自己肥，自己机关肥，别人瘦，别人机关瘦，乐自己的，管不着！——瘦瘪了，饿死了，活该！相信最后的胜利ำ到来的时候，别人总会压下那些猖獗的卑污的自己的。这些年自己实在太猖獗了，总盼望压下它的头去。自然，一个ฐ劲儿顾ุ别人也不一定好。仗义忘身，急人之急，确是英雄好汉，但是难得见。常见的不是敷衍妥协的乡愿，就是卑屈甚至谄媚的可怜虫，这些人只是将自己丢â进了垃圾堆里！可是，有人说得好，人生是个比例问题。目下自己้正在张牙舞爪的，且头痛医头，脚๐痛医脚，先来多想想别ี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