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诸位宫嫔都先后到了。毓昭仪由瑾才人陪着，最后抵达。
明修仪冷冷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天宽地阔，她却不知该去到何处。
就好比自己，若不是心中迷茫到了极点,ไ又岂会一个人顶着风雪漫步？
云娘也曾说过一样的话，她说不喜欢他去看别的女人。但兹事体大，他无法完全顺着她的心意。
至少现在明白。
毓淑仪想了想，又道：“景氏赐死，那她身边的人呢？还有从前与她交好的宫嫔，可要追究问罪？”
“朕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朕当年迎她入宫的时候，万万没想到เ她会是这样一个ฐ人。”皇帝ຓ说着，自嘲一笑，“是朕眼拙，竟上了这么一个大当。如今真相水落石出，朕也不想再在上面多做纠缠，还是早些了结了吧。”
夏琼章说完，期待地看着皇帝。奈何皇帝依旧看着景馥姝，没给她半点反应，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陛下，您可不要又被她给骗了！”夏琼章见皇帝的反应，担心他又对她心软，忙道，“方才大家可都看得明明白白。巧ู言令色、蛊惑人心这一套，就是贞贵姬最擅长的！从她口中ณ说出来的话，千万不能当真。”
毓淑仪蹙眉，“她为何找你？按泠充媛的说法，你在薄宝林跟前虽然也算得脸，却不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为何不找与她更亲近的宫女去？”
“薄宝林被关在永巷๕那几天，贞贵姬派人给奴婢传了话，让奴婢去安抚一下她，不要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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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殿的宫人已๐经觉，这几日陛下一直没来，娘娘虽嘴上不说，却会坐在窗边呆，视线对着太寅宫的宫门处，半天也不动一下。大家瞧多了，心里也都有了数。
这宫里无人不知，姜月嫦上一个孩子之ใ所以没了，和顾云羡有莫大的关联，她本人更是因此被废。如今姜月嫦旧ງ事重提，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她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射向顾云羡。
“朕荒唐惯了，本就没有君王气度。”他冷哼一声，“云娘你要是不喜欢朕这样，就离我远些好了。”
顾云羡想了想，再次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我们女子之间的闺房话你也要打听，哪里有一国之君的气度呢！”
心里正有些烦躁，却忽然被她抱住。她手指柔软，脸颊贴在他胸口，闷声闷气道：“阿云就叫您夫君，好不好？阿云喜欢这个ฐ称呼。”
而对于她的善变，他却没有半点对策，只能ม被她的情绪影响，受她左ุ右。
很不顺。非常不顺。
离宫之前，薛长松来了一次含章殿，向顾云羡禀报了他的调查情况。
四个纯金龙头朝向半空的方แ向，大张的龙嘴里吐出温泉水，呈四条优美的弧线注入池中。
但她没料é到的是，抵达温泉宫当夜第一次泡温泉，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却在这几乎ๆ是质问的声音中沉默了。
“你、你已经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族老结结巴巴๒地问道。
身边的人忙不迭下跪，骑在马上的官员们也纷纷翻身下马，跪地行礼，口道圣安。
顾云羡回头，才现皇帝居然已๐经从马车里下来了。
伸手抽掉她固定髻的碧玉簪子，盘起的长如水一般泻下，仿佛一块展开的黑色丝绸。
他觉得头疼。
难过就对了。
这种慢慢被人取代的滋味，这种不再被需要的滋味，真的很难过吧？
虽然心里明白，可当她真的直接面对这一切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恼怒。
此前她是贵姬，自己是充仪，她便叫她一声充仪娘娘。可如今她成了充容，便与自己平级了，自然不用再那ว么叫她。
佟义แ正一本正经地进行说服教育，忽然听到เ他冷静的回答，不由睁大了眼睛，“什么?”
“不一样。”
“元贵姬这话可谦虚过头了。”明充仪笑意盈盈，“本宫可听陛下提起过，说贵姬从前的琴技便十分出色，这两ä年更添了气韵内涵，已๐隐有大家气派了。”
“妹妹真是羞煞ย我了！”顾云羡连声道，“不过是宫中众人给本宫面子，才会夸得那ว般厉害。事实上，就本宫那点微末技艺，平常自娱ຉ自乐่便罢了，哪里能和崔郎相比？”
皇帝被她眼神唬得一愣，破天荒的闭了嘴，规规矩矩接受诊治。
“陛下！”顾云羡瞪他，明明白白告诉他不许再废话。
“还有这样的事？”他漫不经心道，“不过白瑜说得对，阿姝å你没必要这般容忍她。她是你的宫里人，你直接处置了朕也不会有半句话的。”
旁边白瑜忍不住道：“陛下，您不知道，如芳华有多过分！她多次当着宫人的面，对娘娘言辞不敬。也就是娘娘好脾气，换成旁้人，早按宫规惩处她了！奴婢气不过，想去讨个说法，还被娘娘给拦下了！”
景馥姝接过瓷杯，饮了一口。茶水滑过她的喉咙，让那里轻微的灼痛纾缓了不少。
顾云羡悠然转身，走到案前斟ต了一杯茶，慢腾腾地递给了她，“喝吧，没有毒的。”
白瑜出去查看了，回来禀报道：“是翠云轩那边来人了。说芳华娘子听说薄徽娥过来了，请她过去。”
外面忽然传来人声，她眉头微蹙，“怎么了？”
他挑眉，“你居然是在恼这个？”
“陛下为ฦ何要这般为臣妾考虑？”她咬唇，几分恼怒道。
他转身离开，只留他一人坐在院中ณ。
佟义语气里难得添上几分郑重，“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ฦ大，即使没有高中ณ这回事儿，再过两年我也得劝你娶妻了。”拍拍他的肩，“你好好想想吧。”
他弯□子，从下面的箱子中ณ取出一个ฐ河灯，双手拿着递给了她。
顾云羡愣了愣，到底不忍错过，“那劳烦君子允妾一观。”
“横竖我没事可做。”顾云羡声音略低，他得仔细听才能听清楚，“往年这个时候，都有陛下陪着我，今年，恐怕没这个福气了。”
旁边柳尚宫笑道：“娘娘真是想得周到，除夕之夜还专程跑到这儿来。”
一口粥喝进去，她觉得喉咙仿佛卡住了一般。脑แ袋不受控制ๆ地回忆起上一世，也是腊月初八，她跪在静生阁冰凉的砖地上，定定地注视着门口，等着吕川给他带来皇帝的回复。
顾ุ云羡笑笑，也端起了碗。
杜清咳嗽一声，神情有点古怪，“元充仪从前不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嘛，跟在陛□边也有些年头了。陛下从前对这位结妻子不怎么上心，两年前不知出了什么เ事，竟突然又喜欢上她了。本来我还想着，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定哪一天，这位充仪娘娘就得复位。可如今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崔朔口气平静道：“为ฦ何这么说？”
杜清声音压得更低，“我也是听说的。原来元充仪她身患虚寒之症，这辈子都很难有孩子……”
林茂一听这话，惊骇之余也立刻๑了然了他的意思。
国朝对嫡子何其看重，一个在位的皇后若不能产下皇子都有可能ม被废，更何况一个ฐ废后？
大臣们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女人复位的。
崔朔的手指紧紧ู地捏住酒杯，骨节都开始泛白。
“可，这件事与陛下的病情有何关系？”林茂仍然不解。
“本来是没关系的。但前几日明修仪娘娘在咏思殿宴请六宫嫔御，不知怎的竟当众揭穿了元充仪无法有孕的事情。”杜清道，“更要命的是，元充仪不仅不为自己辩解，反而直白地跟陛下说，她一早ຉ知道自己有这个病，只是不乐意去治……”
林茂双眼大睁，彻底被骇得说不出话来。
可怜他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元充仪说她不想治病，也就是说不想给陛下生孩子了，难怪陛下会被气成那样……
“我看这元充仪之ใ后的日子，恐怕会有些艰难了……”林茂叹息道。
杜清却摇了摇头，“也不见得。”
林茂诧异地挑眉，“适才你才说她当不成皇后，如今又说这个ฐ。到เ底什么意思？”
“我说她当不成皇后，又没说她会彻底失势。你想想看，陛下都气成这样了，还记得封锁消息，为了什么เ？”杜清道，“恐怕还是担心朝臣们知道此事，会责问元充仪大不敬之ใ罪。他在护着她……”
崔朔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林茂和杜清同时抬头。
“如璟，你怎么了？”林茂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色，“你脸色不太好。”